淩晨一點四十七分的那個身影成了整個案件調查的起點。
監控畫麵模糊,影像顆粒感嚴重,男人戴著帽子,身形高大偏瘦,從巷口拐角進入樓道,僅僅停留了不到兩秒。他沒有回頭,也沒有任何猶豫,像是對這片區域了如指掌,甚至熟悉到閉著眼也能走進那扇門。
程望在警隊會議室中一幀幀查看畫麵,他用手指輕點著暫停畫麵上的時間戳,沉默了足足十幾秒。
“有沒有嘗試調取圖像增強?”他低聲問道。
“嘗試了。”技術員林卿回答,“但清晰度太差,人物正麵朝向角度不夠,麵部辨識率不到17。我們調取了同時間段另一側攝像頭,但畫麵角度更偏,隻能看到背影。外套是深灰色,有拉鏈,褲子為黑色運動款,鞋子似乎是厚底跑鞋。”
“牌子識彆出來了嗎?”
“正在比對鞋底花紋,有可能是某國產品牌的中高端款,銷售量大,用戶基數廣。”
程望點點頭,不再追問。他知道線索不會從監控裡一蹴而就。但他也清楚,犯罪者的每一步都帶著“圖謀”——包括他穿什麼樣的鞋、選哪一個時間點進入這條小巷。
“今天淩晨進樓後,再無影像記錄。”林卿指著時間軸,“說明他不是從原路撤離。我們懷疑他可能躲在同一樓層內。”
“樓上樓下分彆住的是誰?”
“樓上是位六十七歲的獨居老人,家裡無監控,也無異常記錄。樓下是一對小夫妻,昨晚淩晨三點還在打遊戲,據說一直戴耳機,沒聽到異常聲響。”
“重點走訪樓上。”程望命令道,“以及,調樓上房門的把手,檢測是否有他指紋殘留。”
林卿點頭記下,離開會議室。
吳啟捧著一疊訪談記錄走了進來。
“她健身房有個常年vip客戶,名叫‘羅楠’,我們初步查到就是微信記錄裡那個‘楠哥’。男,33歲,婚姻狀況未婚,名下有一家小型建材公司。月初開始頻繁預約陳瑩為私人教練,一周至少三次。”
“他怎麼解釋?”
“我們昨晚連夜找了他,他否認案發當晚見過陳瑩,說自己晚上十一點多就回家睡覺了,還說和陳瑩隻是‘工作關係’,沒有私下往來。”
“微信聊天記錄呢?”
“他聲稱不記得了,說可能喝了酒,隨口胡說。”
程望沒出聲,隻翻開資料袋,拉出羅楠的身份證複印件以及手機聊天截圖。他盯著那句“我洗完澡你就來吧”,幾乎沒帶任何玩笑語氣,字句溫和又親昵。
“人還扣著吧?”
“扣著,正在等你審。”
程望關上資料袋,站起身,“帶我去。”
江州市公安局的審訊室裡,燈光冷白,金屬桌麵擦得發亮。羅楠坐在椅子上,眼神略顯疲憊。他穿著一件灰藍色t恤,袖口鬆垮,手指不停敲擊桌麵。這樣的動作,更多源於緊張。
“你昨晚幾點回的家?”程望直接問。
“十一點五十左右。”羅楠答得快,但帶著試探的語氣,“我那邊小區有門禁記錄,可以調出來。”
“已經調了。”程望聲音不疾不徐,“你在小區刷卡的時間是淩晨三點十三分。”
羅楠眼睛一怔,沉默了兩秒,然後說:“那可能是我喝了點酒,在外頭待了一會。”
“去哪了?”
“……我記不清了。”羅楠撓了撓脖子,“我平時也這樣,散散步。”
“你喝了什麼?”
“啤酒。”
“和誰?”
“一個朋友。”
“誰?”
羅楠嘴角抽了下,答不上來。
“你和陳瑩是什麼關係?”程望緊盯著他的眼睛。
“就教練和客戶的關係。”
“你們微信內容很親密。”
“就……她說話都挺溫柔的,對誰都那樣。”羅楠低下頭,“健身房服務行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