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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任明超被正式控製,傳喚進入市局訊問室。訊問室裡燈光慘白,照在任明超的臉上,他顯得極度平靜,沒有慌亂,也沒有否認。他坐直身體,表情冷漠地望向對麵,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程望遞出他與張秋磊微信聊天截圖,眼神如炬,“你在深夜向他提供了徐可欣的地址,並在語義中誘導他采取行動,你以為你足夠聰明,沒出手就是無罪,但你清楚知道對方是個暴躁的、邊緣型行為者。”程望微微加重語氣,“你就是推手。你就是刀柄。”
任明超沉默幾秒,輕聲道:“你不懂。”聲音低沉,仿佛從心底發出。
“我想聽你說。”程望緊緊盯著他,不放過他任何一個表情。
“她在毀自己。”他說得非常緩慢,每一個字都像是經過深思熟慮,“你看過她直播嗎?她笑得那麼假,被那麼多人說‘騷’,她還笑。她不該是那樣的。她讀過大學,學過英語,她可以當老師,當編輯,她可以乾彆的。”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憤怒與不甘。
“可她為什麼要在那兒跳舞、撒嬌、裝可憐?”
程望平靜地回答:“那是她的選擇。”
“不是!”任明超突然提高音量,情緒有些激動,“她是被那些混賬觀眾拖下去的,他們看她跳舞,看她賣笑,然後罵她,調戲她,把她當商品。我隻是想讓她脫身,我隻是不想她被汙染。”
“所以你選擇了泄露她的住址?”程望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質問。
任明超咬牙不語,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你知道她在最後的掙紮裡,指甲裡抓出的皮膚組織和血跡就是張秋磊的嗎?”程望語氣壓低,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你知道她喊了三次‘救命’,在那破廠房裡,然後才被活埋?”程望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譴責,“你在她最後的三個小時裡,是冷靜的,是清醒的。你沒有去救她,而是繼續在線看她房間裡斷電後黑屏的畫麵。”
“你是不是覺得她死了就能安靜,就不會再讓你憤怒?”
任明超的表情終於崩塌,他睜大眼睛,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懊悔,喃喃自語:“我不想她死……我隻是想……讓她消停。”
“她不會再跳舞了。”程望站起身,冷冷地看著他,“你滿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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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結案時,星辰直播後台後台係統做了全麵排查。平台公開發布公告,聲稱將“加強對主播安全與打賞用戶行為的監管”,但那公告的文字在利益的洪流中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僅僅三天後,另一個女孩——藝名“小芊芊”——重新頂替“糖寶兒”的推薦位,成為“本周之星”。直播間裡燈光璀璨,她笑得很甜,背景燈光更亮了,仿佛要將所有黑暗都掩蓋。留言欄飛速刷著:
“妹妹真白。”
“我替你清空購物車好嗎?”
“彆讓彆的臭男人看你,寶寶,我來保護你。”
而徐可欣的賬號,已經被官方標記為“停播用戶”。沒有紀念,沒有沉痛,仿佛她從未存在,就像一顆流星劃過夜空,短暫地閃耀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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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望站在回程的車站台上,目光望向遠處川流的車燈。那車燈如流動的星河,卻照不亮這世間諸多黑暗的角落。這世上存在太多無法被看見的命運縫隙:被父母催債的大學生、被粉絲操控的主播、被算法圈養的打賞者、被愧疚吞噬的旁觀者。他們都在某種意義上“被看見”,但卻永遠無法“被理解”。
他知道,明天還會有新的直播間上線,有新的舞蹈、新的id、新的笑容、新的打賞。而今天死去的,隻是這台龐大的、追逐利益的機器裡最不值錢的一顆螺絲,輕易地被碾碎,被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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