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城市還沉浸在一片靜謐之中,仿佛仍在留戀著夜晚的寧靜。第一班公交車在空蕩的街頭緩緩駛過,車輪與地麵摩擦發出的沙沙聲,在寂靜的空氣中格外清晰。街角的早點攤剛剛點燃爐火,橘紅色的火苗在風中微微搖曳,散發出淡淡的煙火氣息,給這清冷的清晨帶來了一絲溫暖。
而江州市公安局的技術科內,卻是一片緊張忙碌的景象。燈光通明,技術人員們已經在這裡徹夜未眠。他們緊盯著電腦屏幕,眼神中透著專注與疲憊,但沒有一個人有絲毫懈怠。
林語彤布下的“數字陷阱”就像一座堅固的堡壘,等待著他們去攻克。技術主管李明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碼,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揭開這個陷阱的真麵目。
他們先是通過對林語彤日常網絡活動的全麵梳理,發現了一些異常的網絡連接節點。這些節點就像隱藏在黑暗中的蛛絲馬跡,看似雜亂無章,卻可能是通往真相的關鍵線索。技術人員們順著這些線索,開始了漫長而複雜的追蹤。
他們運用各種先進的技術手段,對網絡數據進行深度挖掘和分析。每一行代碼都像是一個神秘的密碼,需要他們小心翼翼地解讀。時間在緊張的氛圍中悄然流逝,有的技術人員專注得甚至忘記了喝一口水。
經過數小時的艱苦努力,終於,他們發現了一個隱藏極深的暗網服務器入口。進入這個服務器並非易事,它設置了層層加密防護。但技術人員們沒有退縮,他們憑借著過硬的專業知識和頑強的毅力,一點一點地破解著加密程序。
隨著代碼一行行被解析,隱藏在暗網服務器上的視頻文件終於浮出水麵——一段總長6分32秒的“懺悔實錄”。畫麵簡陋,拍攝設備似乎隻有一部舊手機,但內容之震撼,即使是經驗豐富的程望,在播放第一遍時,也沉默了整整十分鐘。
視頻開始時,陳建軍坐在一張斑駁桌子前,身後是一堵脫落灰皮的白牆。他神情緊張,額角有一道新傷,顯然經曆了不小的心理和肢體壓迫。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恐懼與不安,雙手不自覺地在大腿上揉搓著。
但他很快冷靜下來。
“我叫陳建軍,江州市西師大原政治係副教授。”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絲沙啞。
“這段視頻,我要說出一個一直藏在我心底的真相——一個我沒勇氣麵對、也不配被原諒的真相。”
他用幾乎哽咽的聲音講述了整個過程:他如何因職稱評定失敗遷怒於趙懷德,如何在夜深人靜時,喝了半瓶二鍋頭,借著酒勁,在電腦上敲出那封滿紙謊言的舉報信,並匿名投寄到校方紀委。他清楚地知道信裡的指控有多嚴重,卻又抱著“嚇唬一下他就好”的僥幸心理。
“我以為頂多是一個處分、一次調查,或者……幾天難堪。”他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仿佛回憶起那段過往讓他備受煎熬。
“我沒想到,他會從講台上離開,連一張解釋的紙都沒留下。”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漸漸低沉,眼中滿是悔恨。
“那時候我知道……我殺了他。”
說到這,視頻裡的陳建軍幾次閉眼,臉上浮現出痛苦的掙紮。但更令人窒息的是視頻後半段。
林語彤出現了。
她站在攝像頭邊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鏡頭,像一尊審判的雕像。她的眼神冰冷而堅定,仿佛能看穿人心。她沒有說話,但她的目光,像刀子,像火,一寸寸割開陳建軍偽裝已久的自尊。
“你不覺得該去他墳前說一聲‘對不起’嗎?”這是她唯一的一句話。聲音平靜卻又充滿力量,仿佛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
“我沒資格。”陳建軍低下頭,像個被擊垮的囚徒,肩膀微微顫抖著。
視頻結束前,林語彤把鏡頭對準一張打印紙,上麵寫著:
“真相不在法庭上,是因為很多人永遠都不敢走進法庭。”
……
上午九點,江州市公安局會議室。
程望推開會議室門時,所有人已經就座,案情會正在進行。他環視一圈,視線最後落在一塊白板上,那是目前案件的動態關係圖——從趙懷德之死、到楊菲的心理崩潰、再到陳建軍的悔罪實錄,一條清晰的“複仇審判鏈”已經浮現。
馮林率先彙報:“我們在林語彤的出租屋中發現了大量手寫資料、舊課本和信件,內容詳細記錄了她如何一層一層撥開趙懷德死亡的迷霧。她幾乎把自己變成了刑警。”
劉超忍不住接話:“但她確實做到了我們當時做不到的事。她讓真相大白於天下,雖然手段極端,但結果是好的。”
此言一出,會議室裡頓時響起一陣輕微的議論聲。有的警員微微點頭,表示認同劉超的觀點,覺得林語彤的行為雖然不符合法律程序,但確實揭露了隱藏多年的真相。
但也有警員立刻反駁:“法律程序是維護公平正義的基石,不能因為結果看似正義,就忽視過程的合法性。如果人人都像林語彤這樣,那法律的尊嚴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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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兩種觀點在會議室裡激烈碰撞。
程望冷冷打斷眾人的討論:“她不是刑警。刑警不會用審判取代程序,不會用暴力代替證據。法律的程序不是束縛,而是保障公平正義的必要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