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未眠盯著他。
一眨不眨。
在又一股洶湧的海浪襲過來,險些將人類撞上崎嶇尖銳的礁石之際,荊未眠繃起魚尾卷住他的身體,用力甩到了礁石上麵。
荊未眠並沒有就這樣鬆開他,魚尾仍然牢牢地禁錮著他的腰身,迫使他抵近自己,而陸斂白分毫沒有被強迫的自覺,怔了怔,大手僵硬地握住她細窄的腰脊。
上麵覆著一層透明化的薄鱗,那樣嬌嫩脆弱,陸斂白生怕自己粗糲的手掌將其劃傷,愣是一動不敢動,就隻是虛虛地捧握著,根本不舍得使一點勁。
荊未眠手蹼掐起他線條淩厲的下頜,輕輕摩挲了兩下,問。
“傻子,你怎麼找來的?”
陸斂白被她輕軟的嗓音撩撥得耳朵發燙,心跳跟著加速,過了好幾秒才低聲說:“小魚的氣息,香香的,甜甜的。”
荊未眠眉梢微微挑起,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那是人魚在熱潮期結束後,會本能地對身體認定的配偶伴侶分泌釋放出細微甘甜的香。
並且,還是僅伴侶可聞的甜香。
難怪傻子能這麼精準地找過來……
陸斂白見小魚不說話,便又有些著急起來,無措地低頭下來蹭了蹭小魚的鼻尖,呼吸重重,委屈廝磨,“小魚……”
荊未眠緩過神來,盯著他近在咫尺的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輕諷道,“現在說得這麼可憐,等以後清醒了不會翻臉不認人吧?”
陸斂白怔了怔,還沒等他做出保證,荊未眠緩緩用力收緊了纏住他腿部的魚尾,抬手勾住他頸脖,將他按向自己,第一次吻了他的唇。
帶著一些野性的凶戾,狠重。
直至把人類單薄的唇瓣咬出了血,才稍稍放開他,下巴微微向上抬起,矜冷地凝視他,把剛剛說到一半的話完整說完。
“不認也沒用,我看上的東西,還從來沒有失手過。”
她用冰涼的蹼指輕輕按在他滲出血珠的唇角上,注進了絲絲冷冽的療愈精神力,明明柔情似水,但說出口的話卻強勢十足,“不管你來自哪裡,是什麼樣的人,等到你清醒過來,要是膽敢拒絕,我就把你——”
“唔,就囚禁在鯨島裡麵,讓你永遠隻能留在鯨島,你覺得如何?”
陸斂白眼睛一直黏膩在荊未眠身上,根本移不開眼的。
聽到荊未眠最後這句話,根本連猶豫半秒鐘都沒有,用力點了頭,手掌更是控製不住握緊,那樣莊重認真地承諾:“要永遠跟小魚在一起。”
荊未眠微不可查地彎了下唇,這才將他重新帶回了鯨島。
她本來的打算也是先把人送回聯盟帝國,讓傻子回到他自己熟悉的領域接受治療,待他徹底清醒了再說。
但現在看來,這件事還是不能操之過急。
至少要跟傻子講清楚她暫時送他走的原因並不是想要拋棄他。
因此在這接下來兩天裡,荊未眠難得耐心下來,一邊給傻子做思想功課,一邊籌備更加周全的護送計劃。
另一邊。
傅戎按兵不動等待了兩天,卻始終沒有收到陸斂白被送出鯨島的消息。
不僅如此,就連荊未眠也不曾離開鯨島。
也就是說,在這兩天裡,荊未眠一直和那個聯盟帝國的人類軍官在一起。
傅戎站在暗堡的書房窗前,垂下眼睛,靜靜地翻開放在桌上厚厚一本的筆記。
筆記本被他重複翻閱了很多遍,有些頁角折出舊損痕跡。
裡麵每一頁都是他親自記錄下來的有關人魚的一切知識認點。
一開始,他的確隻是覬覦人魚的強大,想要讓荊未眠將來為他受用。
所以答應了那個人,將荊未眠撫養長大。
年複一年,他麵對著荊未眠,逐漸萌生了更多的複雜欲望。
就像荊未眠所說的,他對她的占有欲日愈加劇,這點從荊未眠長大以後,越來越不受他擺布開始逐漸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