矗立懸浮在深黑色浪潮的星環基地裡。
自動檢測到權限許可的氣息,水流液態模擬的旋轉門開啟,低沉的水波自大殿穹頂悠悠回響。
嵌著華貴長袍的黑尾人魚微俯著薄韌修長的脊背,那張輪廓深邃陰柔的臉龐正對著麵前的幕牆,操控調整全息戰略星標下一步的置換計劃。
嗅聞到由遠而近的熟悉的清冽氣息,黑褐色的瞳眸慢慢抬起,極淺地笑出聲,“回來了?”
還沒等他說什麼,一道利落的拋物線直擲而來,目標芯片精準扔在他手邊,緊跟著是一聲冷淡無波的簡扼提醒從身後傳來,“藥。”
黑尾人魚拾起芯片,拿在手蹼上漫不經心端詳了片刻才說:“急什麼,眠,你回來的正是時候,我正好要跟你商議點事。”
荊慈深將麵前的全息水幕放大,將剛剛最新調整模擬的戰略方向給荊未眠看了一遍,語氣柔和,“眠,你覺得我們這次能推翻皇室那幫老東西嗎?”
荊未眠麵無表情抱著手:“你一個叛軍組織彆把自己說得跟正規軍一樣。”
“怎麼這樣跟哥哥說話,”荊慈深垂著笑意頗深的眼睛,半點要生氣的意思都沒有,反而還很寵溺地對著她笑,“哥哥隻是想為你謀取一個更好的將來。”
“彆把自己的癡想妄想強加在我頭上。”
荊慈深隻好無奈聳肩,“好吧,你以後會知道我的用心良苦的。”
他說著,從長桌底下取出一枚裝在透明盒裡的鱗片形狀的藥片,遞給荊未眠,“眠,你這段時間辛苦了,赫斯那小子不著調慣了,你彆搭理他就行。”
荊未眠接過藥片吞下,一言不發掉頭就走。
“對了,下周那個聯合國會議你彆去了,你到時替我去一趟銀海,有個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去辦。”
看著荊未眠充耳不聞似的接著往外走,荊慈深卻半點也不慌,儼然是拿捏住了荊未眠最在意的命脈,遊刃有餘地往長桌座椅微微傾身一靠,柔聲道:“等完成了這個任務,我會給你最想要的那樣東西。”
果不其然,聽到最後這句話,荊未眠明顯腳步微頓,少頃才冷冷應了一聲,從大殿離開。
穿過星環基地的重重巡邏,荊未眠回到自己的領地,儘管這裡同樣遍布天羅地網的把控。
卸下身上的裝備,荊未眠躍進這片海灣,衝洗乾淨這趟出門沾染上的臟汙血痕。
在水裡遊了將近兩個小時,荊未眠才略感舒展地遊回岸邊,魚尾懶洋洋撥動著水流,卷起的浪層被她的尾鰭拖曳出流光溢彩的柔粉星塵粒子。
荊未眠微微低著潮濕的麵頰,目光卻凝注在腰鰭下腹那一塊的位置。
手蹼輕輕撥開了覆蓋在上麵的紗鰭,得以看清,下鰭那裡有過產下魚卵的痕跡。
這說明她曾經有過一個屬於自己的人魚幼崽後代。
而現在因為那段記憶鱗片被剝離,以至於她連自己產下的魚卵幼崽是死是活都無法得知。
今日在前往幽藍海鏡執行目標任務時,她在那裡看到了人類模擬的人魚表演,當時滿腦子都在想,她自己的人魚小寶寶呢。
還活著嗎?
如果還活著的話,小寶寶必然會比人魚表演裡的小人魚幼崽遊得更敏捷,尾鰭也會長得更加強壯漂亮,說不定現在已經學會了捕食。
荊未眠很清楚,荊慈深連這段記憶鱗片都不敢還給她,足以證明她有多在意自己產下的這枚魚卵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