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裡惦記擔心著媽媽,即便處於昏睡的狀態中,荊小予仍微微蹙著眉心,小嘴翕張著,不停地呢喃著“媽媽”、“不要走”之類的話。
並且尾鰭還在不停地蛄蛹,就好像夢裡的自己仍然處在月蝕海追逐著他的小魚媽媽。
好不容易追到了儘頭岸邊,冒出水麵一看,整片雲海白茫茫冷颼颼一片,哪裡都沒有媽媽的身影。
荊小予猛地躍上海岸,也是在這一刻,睜開眼睛清醒了過來。
發現自己趴在一塊厚重龐大的冰石上,不對,那並不隻是一塊石頭,而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海底冰川的一處冰層裂縫。
他想了起來,在眩暈過去之前,他本來都要從月蝕海上岸去找媽媽把話解釋清楚的。
可是當時就在快要遊出海麵之際,他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強流漩渦猝不及防砸暈了過去,此刻再醒過來,卻莫名掉進了這片冰域。
荊小予警惕地環視著四周,同時繃起了尾鰭弧度,以蓄勢待發的攻擊形態。
冰層太滑了,荊小予的魚尾巴鱗片又光滑幼嫩,很快就立不住的要往傾斜碎裂的冰麵下墜,身後的碎冰紛揚。
就在下一秒,原本碎裂的那塊冰石竟然嚴絲合縫地恢複原貌,而荊小予餘光敏銳瞥到從冰石流竄的寒氣轉瞬湮沒陷進冰川之下。
這讓荊小予進一步確認,他並不是不小心掉進這裡的,而是被那股詭異的寒流刻意帶過來的……
那媽媽呢?
媽媽當時有順利從月蝕海離開嗎?
還是也被這片冰川裡麵的詭異寒流帶到了這裡?
若媽媽還沒有被擬態之前,他尚且不用過於擔心,隻需要乖乖保護好自己,等著媽媽來救他就好。
可現在媽媽還隻是一條比他還要幼小的粉色小魚,媽媽現在的膽子那麼小又很黏他,要是真的掉進了這片無邊無際的冰域之中,又找不到他……
荊小予越想越不安,根本冷靜不下來一點。
剛要揚起魚尾砸開橫亙阻礙在跟前的冰層,但就在這時,一聲極度低頻的赫茲波段仿若是從冰川底下傳來。
“彆怕。”
帶著略微震顫的聲波,讓荊小予耳鰭都跟著抖了一下。
“你……”荊小予不想被對方看出他心裡的慌亂,壓著眉毛眼睛,表情故作鎮定,“你是誰?”
為什麼這道赫茲波段中會夾雜傳遞著來自親族的訊號。
“不要怕,在這裡,他們找不到你的。”
向上的寒流將聲波傳播得更近,荊小予眼眸盯緊著寒流去向,一邊沉下小臉說,“我沒有怕,不管你是誰,麻煩你立刻放我離開,我不要留在這裡!”
那波段似乎歎息了一聲,又說。
“外麵很危險。”
荊小予不知道這冰川底下的“怪物”為什麼會覺得外麵很危險,冷不丁想起了早前就被媽媽關押起來的那些壞人,他盯著那股寒流:“你難道是潛逃在外的暗勢力嗎?”
那怪物聽到“暗勢力”這三個字,卻突然緘默住了,並不再發出赫茲波段,寒流也默默地倒退了會回去。
而此時的荊小予已經精確找到那透白的寒氣流向的最終位置。
他稍稍勘察了一番這片高低不平的冰川,隨即通過尾巴尖勾住冰石邊角,一路向下攀跳。
很快,循著寒氣鑽進了海底冰域的一條縱向的狹窄逼仄石縫。
裡麵宛若冰洞,荊小予剛闖進去就愣住了。
冰洞裡麵冒著結了薄薄一層霜般的透明氣泡,而每一顆氣泡裡麵都裹著一段特殊珊瑚。
荊小予認出來,那是人魚族用來儲存記憶影像的珊瑚。
那些珊瑚被大大小小的氣泡珍攝地保護起來,被安全地存留在這片冰洞裡。
荊小予怔了怔,看到其中一顆氣泡悠悠晃晃漂浮過來,似乎是被他的氣息所吸引,在他周身繞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