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閒接過信,指尖能感受到信紙的厚度,心裡那點預感更清晰了。
柳姨娘是常給他寫信,噓寒問暖,關心他在儋州的衣食起居、有無受委屈,但多是遣下人來送。
周管家親自出馬,還是頭一遭。
他利落地撕開封口,裡麵果然躺著幾張麵額不小的銀票。
範閒看也沒看,隨手將銀票揣進懷裡,抽出信紙,目光飛快地掃過字跡。幾息之間,信的內容已了然於胸。
果然!
老爹範建在京都給他張羅了一門親事!
對象是當朝宰相林若甫的……私生女,林婉兒!
信中說,事情雖未最終落定,但陛下似乎已經點頭,就等著那明晃晃的賜婚旨意下來了。
範閒合上信紙,指尖在信封上輕輕敲了敲。
接他回京的……紅甲騎士?怕是已經在路上了。
是該回去一趟了。這事兒,得和奶奶好好合計合計。
“老周,你在這兒稍等片刻,我進去換身衣服,馬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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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閒語速快了幾分。
“好嘞,少爺您請便!”周管家連忙應聲。
範閒轉身,步履如風地閃進塢內,目標明確地直奔後院。
一個身著樸素布衣、看上去隻比他大幾歲的青年,正手持掃把,一下,一下,極其穩定地清掃著地麵。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雙眼被一條陳舊的黑布條嚴實覆蓋著,動作卻精準無誤,落葉塵埃儘歸一處。
“五竹叔!”範閒喚道。
掃地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五竹的頭微微側向他所在的方向,無聲地表示他在聽。
“奶奶派人送信來,我得回城裡範府一趟。”
話音剛落,五竹手中的掃把瞬間停止,穩穩地立在身側,那姿態,仿佛隨時能變成最致命的武器。
“我和你一起。”聲音平板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不用了!”
範閒趕緊安撫,語氣輕鬆,
“就是回趟城裡的家,又不是闖龍潭虎穴。再說了,以我現在的身手,您還怕我路上被人劫了不成?”
五竹沉默著,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隻有那蒙著黑布條的臉孔似乎“看”著範閒的方向。片刻後,才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好。我在這裡等。”
“得嘞!那……勞煩叔您記得給後頭菜圃裡的菜施施肥啊!”
範閒咧嘴一笑,不忘交代瑣事,轉身又風風火火地衝回屋內。
片刻功夫,他已換上一身更利落的窄袖衣衫,從後院馬廄牽出一匹神駿的黑馬,翻身而上。
“老周,走著!”範閒招呼一聲,與周管家並轡而行,兩騎絕塵,朝著儋州城內的範府疾馳而去。
一刻鐘後,範府,正堂。
馬蹄聲在府門前止歇。
範閒和周管家先後下馬,自有伶俐的下人上前接過韁繩。
兩人一前一後步入府邸,輕車熟路地來到肅穆的正堂。
堂上,一位身著錦緞、氣度雍容的老太太端坐於主位的太師椅上。
她手裡捏著一根細針,正不緊不慢地納著一隻厚實的鞋底。聽到腳步聲,老太太隻是眼皮微掀,淡淡地掃了進來的範閒一眼,目光便又落回手中的活計上,仿佛這針線活比天大的事還重要。
周管家極有眼色,對著堂內侍立的丫鬟婆子們無聲地揮了揮手。
眾人心領神會,悄無聲息地魚貫退下,偌大的正堂頃刻間隻剩下祖孫二人,空氣安靜得能聽到針線穿過布料的細微摩擦聲。
範閒整了整衣襟,上前一步,對著老太太深深一揖,姿態恭謹:
“奶奶,我回來了。”
老太太手中的針線依舊未停,那根細細的麻線在她布滿歲月痕跡卻依然穩健的手中穩穩穿過鞋底。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悠悠地,仿佛隻是問了一句家常,那蒼老卻帶著不容置疑分量的聲音才在寂靜的堂中響起:
“想好了?……這京都,是非去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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