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芳林剛從外麵回來,雨幕重重,脫下一身厚重的蓑衣鬥笠,張家的一個小輩過來接過雨具,輕聲在她耳邊說:“山桃村的那位邊小姐過來了。”
張芳林牙關咬緊,沉聲道:“知道了。”
穿過天井,走過風雨回廊,張芳林帶著一身的水汽進了張家的會客廳。
客廳中坐著兩個人,差不多的長相,差不多的衣著。
一人冷厲,一人稍顯溫和。
張芳林一時分不清楚她們誰是誰,腳步頓了一下,朝主位走去:“二位來此,是為“魂珠”?”
那個稍顯溫和的女人開了口:“張女士,這些年您辛苦了。”
張芳林頭發白了很多,臉上多了好幾道疤痕,但為人卻更加乾練。
此時,她腮幫子動了動,似乎是咬著後槽牙在說:“不必如此客氣,你們要的“魂珠”,我張家沒能養出來。”
為人所托,卻不能忠人之事,張芳林似乎覺得很丟臉,微微偏過頭去。
““魂珠”出了什麼問題?”這次開口的,是顯得冷厲的那人。
“本來不應該出問題,魂珠要靠鬼魂養。現在這個世道,彆的什麼都不多,就是厲鬼邪物多。”張芳林咬著牙道:“可是,我們黃泥村地下的那個東西出了問題。”
兩人皆坐直了身體,稍顯溫和的那位輕聲問道:“出了什麼問題?”
“這件事要從四年前說起。”張芳林握了握手,乾澀的聲音有些發冷:“我們張家因為五年前的大戰,損失慘重,無奈需要縮小村子的規模,不然有些地方守不住。”
“邊小姐應該清楚,我們這個村子是按照白虎鎮邪的陣法建造的。隕石砸毀了我們的村子,再加上縮小居住範圍,以前一直被我們鎮壓的小河村開始出現問題了。”
在張芳林的講述中,時間回到四年前。
黃泥村家家有孝,戶戶有喪,對小河村和黃泥村的打壓沒了鼎盛時期的力度。
一開始出事的是村裡的豬狗牛羊被陰氣侵蝕死去,接著是村裡的孩子開始生病。
張家已經死了太多人,絕不能再死了。
張芳林咬牙撐起身體,帶著族中剩餘的老幼開始處理這些事。
張家人幾乎個個習武,人人畫符,桃木劍的製作更是輕車熟路。
很快就查到了小河村頭上。
小河村中關鍵的所在,有張家人貼上去的符篆,其中鎮壓厲鬼的符篆,是他們老祖宗田瑾瑜還在的時候,親自畫的。
但現在,那張符篆被破壞了。
張芳林記得很清楚,那張符篆下鎮壓的是一個幾十年前死在小河村的老師,那老師死得相當慘烈,最後化成了厲鬼。
厲鬼除非被打散,都則是沒辦法消除的。
田瑾瑜的符篆,隻能把它限製在一定範圍內。
現在那厲鬼跑了!
亡者對生者有天生的嫉妒心,而離小河村最近的,就是黃泥村。
張芳林頭皮發麻,大喊一聲:“回去!那厲鬼在調虎離山!”
厲鬼沒有理智,說它們能調虎離山,這簡直是胡扯。
但小河村的厲鬼,的確進了黃泥村。
黃泥村中的戰鬥力都被張芳林帶走了,他們匆匆趕回黃泥村時,村裡隻有七八個孩子拿著大人們留下的符篆在跟那隻厲鬼戰鬥。
隻是節節敗退,符篆用光,這幾個小孩兒就沒活路了。
張芳林一行人趕回來,那隻厲鬼竟然放棄了在村裡殺人,就這麼跑了!
張芳林:“……”
媽的,這世道,厲鬼都變聰明了,就她張家個個榆木腦袋,被人忽悠,死了那麼多族人,老祖宗也沒了。
結果編製沒拿到不說,還接了個養“魂珠”的任務,越發困在這黃泥村出不去了。
天道不公啊!
有那隻厲鬼在,黃泥村不可能安全,張芳林調整村裡的守備,開始抓鬼。
張芳林是被田瑾瑜當做接班人來教養的,她的道術修為,內功修為,都到了一個普通人很難達到的程度。
彆看白玉書被邊月調教了好幾年,可是讓她過來跟張芳林切磋,張芳林不一定能在一百招之內贏,但一定能在一百招之內砍下她的頭。
那種生死之間的敏銳反應,是需要戰鬥來滋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