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月傷好了一些之後,陸陸續續有人過來找她看病。
來的都是一些實在拖不了,再拖就得死的病。
邊月去藥園,小心翼翼的摘了一些草藥,給這些人用上。
趙玉書看邊月如今行動還不能自如,自告奮勇:“邊姐姐,我去幫你摘藥吧?你跟我說,我照著樣子摘,肯定不會弄錯的。”
“你不能去。”邊月:“這句話我隻說一遍,也希望你聽進去。”
“後麵的藥園,不要進去。”
那個藥園是白清音留下的,裡麵的陣法走錯一步,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她每次進去,都得小心翼翼。
趙玉書被如此鄭重的警告,連忙“嗯嗯”的點頭。同時心裡慶幸,還好聽了她媽媽的話,把王叔請回來看藥園了。
要是她不小心進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這天,趙玉書做了一鍋紅薯粥,配了她媽媽醃製的小鹹菜和一碟臘魚,三個人吃完之後,各自散去。
白綾去睡覺,趙玉書上樓看書,邊月坐在樓下,坐在客廳中整理古城的筆記。
旁邊燃著壁爐,趙玉書養的那條狗趴在不遠處,安穩的睡著。
突然,邊月抬頭向外看了一眼,緊接著,院門外響起敲門聲。
邊月皺了皺眉,扯下旁邊衣架上的大衣披在身上,還是去開了門。
門外是一個穿著一身白衣,與邊月容貌相差無幾的女人。
——千靈。
她比上次分彆,瘦了很多,臉頰幾乎凹陷進去了,雪白的衣裙上,嫣紅的血漬如紅梅綻放。
而她站在寒風中,如一株快要枯死的病梅。
“你來做什麼?”邊月問。
千靈笑了笑,眼神空洞破碎,卻又像多了一些什麼:“我來求收留。”
邊月挑了挑眉:“籌碼呢?我可不是什麼大好人。”
千靈從自己背後的背包裡取出一個東西,那是一盞巴掌大的小燈,用琉璃做的燈麵,黃金做的燈燈座。
“這個給你。”千靈把這盞燈遞給邊月。
邊月手指抖了抖,她本能的覺得,這不是什麼好東西。
千靈卻固執的將燈提到她麵前,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接著啊~我為了這盞燈,殺了不少人呢。”
邊月還是不接,千靈將這盞燈直接塞進邊月的手裡。
入手冰涼透潤,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酸楚感。
她仿佛聽到了血脈流動的聲音。
“是……她?”
千靈深吸一口氣:“籌碼已經交付,我可以進去麼?”
邊月木然的往旁邊讓了讓。
千靈身上的衣服空蕩得厲害,仿佛分彆的短短兩個月,她經曆了一遍宿世磋磨,瘦弱得讓人心驚。
“需要吃東西麼?”邊月提著那盞燈,手都在抖。
她想聽千靈說話,無論她說的是什麼狗屁倒灶的事都行。
她手裡的這盞燈,於她而言,好像太重了。
千靈點頭,邊月給她端來晚飯剩下的吃食。
千靈優雅而迅速的將所有食物一掃而空,她都不記得上一次吃飯是什麼時候了。
肚子餓起來,當真能讓人發瘋,有時候,她恨不得割下自己身上的一塊肉來吃掉。
千靈吃東西的時候,邊月細細的打量手裡的燈。
這盞燈小巧精致,散發著微弱的熒光,那是神物法寶的微光。
它看起來年代久遠,也不知是哪一年的舊物?
千家的人將她養在其中,難道這盞燈有養魂的作用?
“這盞燈叫照世燈,不但不能養魂,每點亮一次,燈中的器靈就痛苦一次。”
“對於千家來說,它是一個寶物。但對於裡麵被當做器靈的姑姑來說,是永生永世的折磨。”
“嗬嗬……”千靈仰頭笑了兩聲,那笑聲,像是仙鶴的悲鳴:“我從來不知道,一家子骨肉,也能算計到如此地步。”
“血脈至親,狠心至此,為之奈何?”
“什麼意思?”邊月陰冷的問道:“你們沒有把千音供奉起來,而是用她做了……器靈?”
最後一句話,邊月的聲音又輕又毒,仿佛隻要千靈回答“是”,她就會暴起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