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月的住處在很高的山中,“安萊”的百姓遠遠的眺望,也不過能看到她房子的一角,那一角上,掛著古樸的青銅鈴鐺,挨著漫長的冬雪。
在白相源來跟她說“新抓來的俘虜情況已經穩定,可以加大訓練”之後,邊月讓白楚楠開始接管她教毒藥的課程,千靈則把她的課程交給了白羽貞和白予馨兩人分攤。
白予馨這個小孩兒,其實千靈也有些喜歡,千靈說她像一團火,但擔心這團火有一天會把自己也燒乾淨了。
邊月表示明白:你們世家喜歡克製,喜歡中庸,喜歡裝傻。
千靈的表情很無奈,但她說:“我們該走了。”
去千家,是邊月的一個必選項。
於公,她需要更多的白族血脈來為她效力。
這次老二他們能遇到“穿越”,下次說不定就不用穿回來,人家直接在白族邊上安家,到時候怎麼跟“新鄰居”相處?
她需要人,需要大量的人。
於私,她有點兒想……不,是非常想去窺視一下千音和老太太那一段夾在年輪裡的往事。
但是這種心思,她對任何人都羞於啟齒,甚至不想讓人看出一點兒端倪,隻能放在心裡,一點一點的消化。
邊月收拾了東西,又交代了白羽貞和白相源幾句,然後跟著千靈一起出發。
二人坐的自然是七星船,邊月操控著七星船,在雲層中快速穿行,千靈坐在船頭另一側,雙腳懸空,低頭看著下麵的地麵。
這裡是萬米高空,但千靈似乎並不怕,而是仔細的觀察地形,尋找她們可以落腳的地方。
“你不怕摔下去吧?”邊月操控著七星船,看著千靈拿出高倍望遠鏡在觀察地麵,兩條腿還悠閒的一晃一晃的。
千靈沉默了一會兒,笑道:“摔下去又怎樣呢?我不怕粉身碎骨。”
邊月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她覺得,千靈似乎變成了和她差不多的人:會拚儘全力的活著,但如果突然死了,那就愉快的三鞠躬下台,不留什麼遺憾。
她看到千靈的第一眼,她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的千靈,能裝,能演,對人間有自己的欲望。
“到了。”千靈似乎終於在望遠鏡裡看到了熟悉的地標建築,招呼了邊月一聲。
慶市並不是一座很大的城市,所處環境也是山地居多,幾乎沒有平原。
兩人找了個隱蔽的地方降落,同時各自換了那一身騷包的白族服飾。邊月身上穿了一身淺灰色的風衣,頭發用一根皮筋綁成馬尾,發絲相當不羈的被雪風吹得到處跑。
千靈穿了一件黑色的皮夾克,滿頭的長發被她編成辮子,束在腦後。
“千家在什麼地方?我們是直接打進去見千重關,還是悄悄的翻牆進去?”邊月緩緩的呼出一口白氣。
外麵的世界,沒有四時乾坤,雪下得要將整個城市淹沒。她們來得不是時候,正逢上化雪,入目一片蕭條。
千靈大約沒想到邊月這麼直接,道:“我奶奶是個很厲害的人,如果你一路打進千家,即便找到了千重關,也隻會是一具屍體。”
邊月沒跟那個老太婆打過交道,但從她能毫不猶豫的把千音做成“照世燈”的器靈,就知道這個老太婆心硬如堅冰,隻為自己的利益服務。
“那你有什麼辦法混入千家嗎?”這裡算是千靈的地盤,邊月這條過江的猛龍,很多事情上要聽她的,不過邊月也給自己爭取了一個主動權。
“我有一個想法。”邊月沉吟一聲,道:“我們兩個長得相似,身形也差不多,與其兩個人一起出現,不如隻出現一個人。”
千靈領著邊月從落地的犄角旮旯裡出來,往某處半山走去,聞言沉思了一會兒,道:“這個法子不錯。
有些事情,兩個人能做到不奇怪,如果由一個人完成,效果會非常的……驚悚。”
說到最後,千靈竟然惡劣的笑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一個什麼計劃。
“我有進入千家的辦法,這需要我本人親自來辦,所以第一個出場的位置,你得讓給我。”千靈朝邊月揚了揚下巴,甩給她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趁著我們沒有遇到任何一個人之前,消失。”
邊月也沒多說什麼,身形迅速消失在千靈身邊,隻憑著捕捉到的一絲氣息,在暗處不遠不近的跟著千靈。
千靈全速前進起來,往城中心跑去。
城中基地,科研大樓下,年輕的男人穿著軍綠色的大衣,哈了哈氣,與同行人道彆。
那同行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千萬彆,周局就是隨便說說,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年輕男人扯了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周局這樣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我難道還會見氣不成?”
“不生氣就好。”隨行人似乎想摸一下千萬彆的臉,被千萬彆不動聲色的躲了過去。
等那人走遠了,千萬彆才罵了一聲:“死給子!”
千萬彆哈出一口白氣,又裹了一下身上的軍大衣,朝自己在基地的住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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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市基地是有電的,還有恒溫係統,在基地裡麵,冬天是凍不死人的。不過現在氣溫開始回暖,基地調節溫度,反倒比真正的冬天冷。
千萬彆路過幾條大街,一隊隊巡邏兵荷槍實彈的從他身邊走過,幾乎每走過一次,都要查一遍他的身份證和工作證。
這裡早就被完全軍事化管理了,除了巡邏的軍隊,還有無處不在的攝像頭,基地裡但凡有一隻來曆不明的螞蟻,都會被立刻找出來。
千萬彆覺得這種環境非常安全,躲在這裡,千家的人就找不到他了吧?
基地中給科研人員安排的宿舍在科研大樓的五條街之外,再外一層住著的,就是基地的中層軍官了。
千萬彆在寒風中抽了一根煙,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確定沒有可疑人員,才開始上樓。
1206門前,千萬彆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副眼鏡戴上,透過眼鏡,他看到自己塗在門把手的一種特殊隱形藥水上印了一個拇指印。
打開他門的人很小心,沒有留下指紋,似乎戴著手套,所以他沒辦法采集指紋。
千萬彆伸手進公文包,用公文包裡的黑磚頭不動聲色的撥了一個號碼,隨即從後腰處抽出手槍,上膛,緩慢的轉動鑰匙,進屋。
基地的門不會出現“吱呀”一聲這種狀況,千萬彆開門甚至是無聲的。
但在他開門的那刹那,甚至還沒看清楚自家玄關入口,就眼前一黑,鋪天蓋地的冰雪氣息襲來,接著拿槍的手一麻,一股大力從肩頭壓下,壓得他忍不住半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