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衍跟楚振遠負責提著大夥的行李。
四個裝著密密麻麻東西的大針織帶，粗糲的織帶勒在掌心，袋身沉甸甸地垂落，卻在他們手下服帖得如同裝滿棉花的小水桶。
葉念安，楚心兒跟池心瑤，一人抱著一個娃兒，三個小家夥裹在柔軟的棉布繈褓裡，粉嫩的臉蛋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大大，二二，三三顯得十分乖巧，安靜，不哭不鬨，隻是瞪著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無論是火車，還是這些乘客，都是第一次見到的新物種。
小寶寶自然是好奇著的。
不少人同樣也盯著這三個小萌娃看。
著實是這三個娃兒太可愛了。
奶嘟嘟的小臉，粉嘟嘟的小嘴，還有一雙圓溜溜的眼睛。
不過葉念安等人有防範意識，將娃兒往自己懷裡更藏了一點。
這念頭好人多，壞人也不少。
特彆是人販子，專門盯著彆人的孩子下手。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從狹小的過道慢慢擠著，走著，來到了軟鋪。
裡麵有著兩張上下床，還有窗戶，能看到火車路過的風景。
比起車廂裡那些各種複雜味道混合起來的異樣，臥鋪裡雖然也有異味，但已經舒服太多了。
終於能閒出手，將三個娃娃放下，整理行李。
三個娃娃在床上到處爬呀爬的，適應了新環境，滿足好奇心之後，又齊齊看向了窗戶外的風景。
盯著窗外呼嘯而過的田野，二二和三三也不甘示弱，粉嫩的小手扒著床單，努力支起身子張望。
口水順著嘴角滴落在藍白格子床單上，暈開小小的水痕。
嘴巴裡“咿咿呀呀”發出不明的聲音，吮吸著手指，時不時拍著手，對著彼此說著話。
“當心摔著！”
池心瑤護著三個娃兒，免得他們玩的太開心不小心從床上摔下來，微微一笑：“第一次坐火車，看來大大，二二跟三三都很開心呢~”
“不隻是他們開心，我們也開心，我還記得當初下鄉的時候是坐著來的，車廂裡又擠又臭，坐了兩天兩夜，我的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我寧願去上工，至少還有空間活動活動，也不想再坐著去擠擠了。”
想起三年多前發生的事情，楚心兒就變成了一張苦瓜臉。
至今都還記得那個時間下火車的時候，一股子惡心，難受，想吐的感覺。
要不是葉念安懂醫術，幫她按摩，紮了幾針，當天去到知青點，估計命都沒了半條。
“以後都不會了，心兒。”
葉念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如今平反之後，我們的日子隻會越來越好。”
“在鄉下這些年來，這麼苦的日子都過來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楚心兒笑嘻嘻地偎依在葉念安的身邊：“是呀，經曆了這些，我們家跟葉叔叔他們一個都完好無缺。”
“等回到了海城，以後隻會越來越好了~”
楚振遠發自內心的笑道：“念念說的對，不管如何，黑暗已經過來，我們已經迎來了光明，這是第一步，將來還會有第二步，第三步……”
“啊啊啊啊……”
大大突然鼓著掌，像是在附和著楚心兒的話語。
二二還有三三也跟著大哥有樣學樣，也是鼓著掌，“嗯嗯嗯嗯”得叫著。
“哎呀，大大，二二跟三三也是這麼想的吧？不愧是我的侄子侄女們，讓姑姑親親呀~”
楚心兒對著三個小萌娃是一人親一口，恨不得長出三隻手，將每個萌娃都抱在懷裡，好好嗬護一番。
楚振遠他們看顧著孩子，葉念安來到楚衍身邊，男人額角沁著薄汗，陽光穿過車窗斜斜落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將鬢角的碎發染成柔和的金色。
她掏出手帕給楚衍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衍哥，累不累呀？”
“不累。”
楚衍搖了搖頭，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眼底卻盛著比窗外陽光更熾熱的光芒：“隻是覺得很開心~”
想到能夠回家了，能夠給妻子還有孩子好的生活，能夠讓家人們洗清冤屈，不用再背負著“下放”的罪名。
楚衍心裡頭就美滋滋的。
下意識牽起了媳婦兒的手，十指相扣，楚衍的話音滿是溫柔：“念念，曾經答應你的，如今終於有機會做到了。”
葉念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嗯哼，我就盼著這麼一天呢~”
火車繼續往前奔馳著，混著孩子們奶聲奶氣的笑聲，在車廂裡織成溫柔的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