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熾燈從頭頂直射下來，將王建國那張因為恐懼和絕望而扭曲的臉，照得慘白如紙。
審訊桌的對麵，坐著的是楚振遠。
他沒有穿軍裝，隻是一身簡單的灰色中山裝，臉上也沒有半分怒意，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
可越是這樣，就越是讓王建國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王建國同誌。”
楚振遠慢條斯理地將一杯熱茶推到他麵前，語氣平淡得像是在拉家常。
“拋開我被冤枉免職下放的那幾年，仔細算算，我們共事也有十幾年了吧？我一直以為，我們雖然道不同，但至少，都是為了這個國家。”
王建國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說說吧。”
楚振遠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彆讓我瞧不起你。事到如今，再嘴硬，就沒意思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王建國強撐著最後一絲理智，梗著脖子，嘶啞地開口：“楚振遠，你這是嚴刑逼供！是屈打成招！我要向上級申訴！”
“申訴？”
楚振遠笑了。
那笑意裡，滿是悲哀和不屑。
他沒有再說話，隻是從身旁的公文包裡，拿出了那本牛皮賬本。
然後，當著王建國的麵，緩緩地，一頁一頁地，翻開了。
“砰！”
王建國看著那熟悉的封麵，熟悉的字跡，腦子裡最後一根弦，“啪”的一聲，徹底斷了！
他猛地從椅子上撲了過來，跟瘋了一樣，想去搶奪那本能要了他命的賬本！
“假的！這都是假的！是你們偽造的！！”
然而，還沒等他碰到桌角，旁邊兩名警衛便一左一右地將他死死按住，重新摁回了椅子上。
“1968年三月，軍區采購部副部長孫大海，以采購演習設備為名，虛報三萬塊軍費，你分得五千。”
楚振遠沒有理會他的叫囂，隻是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宣讀判決書般的語調，清晰地念著賬本上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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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七月，邊防哨所補給貪腐案，你利用職權，壓下調查，收受孫大海轉交的金條二十根。”
“1972年……”
楚振遠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王建國的心上！
將他所有的偽裝、所有的僥幸，都砸得粉碎！
他聽著那些熟悉的日期，熟悉的案件，熟悉的數字……
他知道，自己完了。
徹徹底底地，完了。
“彆念了……彆念了……”
王建國抱著頭，發出了絕望的哀嚎，整個人都崩潰了。
他那張故作威嚴的臉，此刻布滿了鼻涕和眼淚，狼狽得像一條喪家之犬。
“我說……我全都說……”
曾經那個在人前道貌岸然、滿口仁義道德的王政委，在鐵一般的證據麵前，心理防線被徹底擊潰。
他像倒豆子一樣，將自己這些年來所有的罪行，樁樁件件，全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包括他是如何與孫大海等人勾結，如何一步步地構陷楚家，又是如何利用職權，為他們這夥蛀蟲保駕護航……
審訊室外，李立強和楚衍站在單向玻璃後，靜靜地看著裡麵這堪稱滑稽的一幕，眼神冰冷。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這些國家的敗類，人民的蛀蟲，終將在正義的審判下，無所遁形！
這場足以震動整個軍區的反腐風暴，終於拉開了它最血腥、也最大快人心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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