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對一個已經被逼到絕路的母親來說，這已經是最大的仁慈。
“我把工作也辭了。”
沈湘看著葉念安，聲音沙啞：“我要離開海城，去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重新開始。”
這個地方，承載了她太多的痛苦和傷心，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走之前，我想來跟你說一聲。”
沈湘的笑容裡，是徹底的釋然：“念安，我輸了。輸得一敗塗地，心服口服。”
葉念安突然打斷。
“你沒有輸。”
“因為，我自始至終都沒有愛過張衛國，又何來輸贏？”
“我們之間，從來就不是情敵。”
葉念安的聲音冰冷，像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舊事。
“沈湘，你以為我當初選擇張衛國，是因為愛嗎？”
“在那個年代，我隻是一個需要躲避下放命運、尋求一個安身之處的女人。張衛國，不過是我病急亂投醫時，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一個看似能讓我紮根的避風港。”
“我承認，我確實想過要和他好好過日子，當一個合格的妻子。但那隻是對命運的妥協，是對生存的規劃，與愛情，沒有半分關係。”
“我葉念安，真正放在心尖上愛過的人，從始至終，都隻有楚衍一個。”
隻不過是上一世的葉念安膽小懦弱，不敢爭取，才白白錯過。
“所以你看——”
葉念安的目光落在沈湘身上，帶著一絲徹底的、居高臨下的憐憫。
“你拚儘全力想搶走的，不過是我為了活下去，隨手做出的一個選擇。而我愛的，你連邊都沾不上。”
“我們之間，何來輸贏？”
沈湘愣住了。
葉念安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鋒利的刀，將她那點可笑的自尊和執念，一片片地淩遲。
原來如此……
原來，她費儘心機，賭上一切去爭搶的，從頭到尾，都隻是彆人不要的、為了生存而做出的一個無奈選擇。
她像一個小醜，在一個早已設定好結局的舞台上，賣力地表演著一出荒唐的獨角戲。
隨即，她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仰起頭，站在那冰冷的門檻外，放聲大笑起來。
那笑聲裡，充滿了無儘的悲涼和自嘲。
她笑了好久，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是啊……何來輸贏？
她從一開始，就輸得一敗塗地。
“原來是這樣……”
沈湘擦乾眼淚，她看著葉念安，那雙死寂的眼睛裡，終於有了一絲真正解脫的光。
“念安，謝謝你。”
說完，她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消失在了胡同的儘頭。
葉念安看著她消失的背影，麵無表情地，“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將門外所有的悲涼與過去，徹底隔絕。
楚心兒湊了過來，看著那扇緊閉的大門，忍不住問道：“嫂子，她一個寡婦，兒子沒了，男人也差不多沒了，她還能去哪兒啊？”
葉念安淡淡地說道：“天大地大，總有容身之所。”
“至於她的命運如何……”
“與我們，再無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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