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東言嘴角微微咧開,禮貌地問道:“宋老,您能不能離我遠點?”
這距離,鼻毛都快杵他臉上了!
再近一些,他指不定要應激給宋管事看一下。
宋管事不做聲,默默地提著燈籠後退了幾步。
另一隻手與燈籠平齊,捏著一隻不斷掙紮的白色蠕蟲。
說實話,這東西看起來有點像蛆。
怪惡心的。
顧東言把腦袋抬了起來,一陣酥麻的感覺從他的手臂上傳來。
他這是枕著手在白玉石桌上睡了很久?
背後冬生側倒在地,身上蓋了好幾十片黃色楓葉。
“宋老,這是發生了什麼?”顧東言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問道。
“你想知道?”宋管事眼皮一抬,露出渾濁的雙眼,“這跟褪凡者有關。”
王府上下的褪凡者都被顧東辭吩咐過,不許讓自己弟弟妹妹接觸褪凡者一類的事情和知識。
傳達這個命令的人還是宋管事。
顧東言撓了撓頭,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那也得知道啊,他們都連續搞了我兩次,再不了解一點,下回我恐怕就死了。
嗯,大哥要是知道,應該也不會多說什麼的。”
宋管事沉默了一會,伸出那隻捏著白色蠕蟲的手說道,“書蟲,有人利用書蟲搭建一個夢境平台,試圖對你行李代桃僵之事。
用的是儒家的手段。”
聽到儒家兩字,季無常的名字頓時在腦海中浮現。
加上‘冬生’口中一直念叨著先生,所以方才敲門的那個怪物就是季無常?
可他為什麼一定要乾掉自己?想取代自己成為隨安王府的二爺,難道就不怕直接被顧東辭識破?
“褪凡者的手段還真是不可思議……”
顧東言搖搖頭,輕聲感歎。
這麼變態的手段,自己怎麼能夠沒有呢!
等顧東辭離開京都後,他得馬上去道觀和寺廟找找關係。
“這種手段上不了台麵。
借助書蟲施展此種手段,且不說不可被外界乾擾,單單是達成條件就相當苛刻。
需把書蟲藏入書中,叫人在目標麵前日日拜讀,蘊養七七四十九日,方有可趁之機。
也就二爺才會中如此低劣的手段。”
天底下哪裡有像顧東言一樣的傻子,同一個故事連著聽了七七四十九天。
顧東言乾笑兩聲,原主乾的蠢事怎麼能算在他身上呢?他可不背這鍋。
宋管事接著說道,“這侍女已經被墮落者影響成怪物,方才在夢中說的話,斷不可信!”
“嗯,我知道。”
顧東言手指輕輕摩挲,看向地上的冬生,“她現在是已經…死了?”
“沒死,但也快了。
一介墮落者的媒介,終究都是活不長的。
二爺打算怎麼處置她?”
“您老看著處理就好。”
宋管事微微頷首,左手往衣袖裡一收,收起乳白色的書蟲,把冬生輕鬆拎起。
也不知道是提點顧東言還是怎麼,宋管事在踏出折桂院的時候小聲嘀咕道,“像這種跟墮落者或者褪凡者相關的屍體,埋了不行,燒了也不行,最好是送去六扇門的善屍房。
真麻煩,也不知道善屍房這次又要收多少銀子…”
說完,連人帶燈,渾然融入四周陰影。
顧東言眯了眯眼,活絡開的手指輕輕在白玉桌麵上敲擊。
騸屍房?
不是吧,城裡的人玩得這麼變態?
顧東言搖了搖頭,拋開雜七雜八的念頭,腦海中慢慢展開事件整體的脈絡。
按照大哥顧東辭的說法,季無常的事情歸根結底是上麵的權力鬥爭,他的不幸遭遇不過是有人想拉隨安王府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