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蔽空,光線朦朦,樹木遮擋住絕大部分光線,影子跟隨著樹枝在昏暗的環境中起舞。
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本該是顧東韻落得這副模樣?
來不及多想,周芷晴便倏地一下出現在顧東言身後。
嘴唇裡吐出的冰的氣息狠狠地打在他的耳垂上。
“學長,我覺得我應該找你複仇。
我要是能把你的身體拆成木棍、把腦袋做成酒壺、把眼睛當成糖豆、把四肢壓成扁擔。
然後再把這些東西當成禮物送給顧東韻,你說你那個高傲地如孔雀一般的妹妹,她會是露出怎麼樣的表情?”
怎樣的表情?
顧東言簡直不敢想象,他那個好妹妹收到‘禮物’之後,定然會一臉嫌棄地評頭論足。
比如木棍太硬了拿著不舒服;腦袋太大了看著不順眼;眼球太小了踩起來不夠脆;四肢太短了不能用來撓癢……
顧東言重重歎了一口氣說,“她大概會很不開心。”
“我也是這麼想的,說不定東韻會為了你這種廢物哥哥衝昏了頭腦而報仇呢。”
廢物兩字在眾多譏諷聲中,顯得格外清楚。
“不,你猜錯了,她不開心不是因為我被你砍得七零八落,而是因為一旦我在這裡死去,她就不能夠離開京都。
她不能離開京都,自然是不開心。”顧東言幽幽地說道。
報仇是不可能報仇的,這點從顧東辭回京都的第一天就已經告訴過顧東言。
隻要他死了,等待他的隻有遵循禮製的風光大葬。
周芷晴掩嘴笑道,四周的美人頭連同著一塊笑了起來,“咯咯咯,太有趣了,沒想到從蒼鬆學院結業後,學長還練就了一身唬人的本事。
若不是我知道隨安王此刻根本不在京都,恐怕就要被學長唬住了。”
樹枝顫動,瘮人的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又四麵八方傳開。
“北境涼國鐵騎已兵臨城下虎視眈眈,學長若是想著隨安王神兵天降救你一命,恐怕是要失望了!”
顧東言聽著四周的笑聲,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臉上卻是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神色。
他的好大哥已經高調回京一天多了,怎麼還有人會不知道?
而且更重要的是,北境離京都距離甚遠,就算是涼國真的兵臨城下,眼下一點兒風聲都沒有傳到京都,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可既然連此等隱秘的事情都知道,那為何偏偏不是知道顧東辭已經回京的消息?
除非,她背後時刻掌控著有關於隨安王府相關信息的那人……
棄子啊!
如攬月樓的凝翠一樣,周芷晴也是京都這局棋盤上一枚用完便隨手可扔的棋子。
持續擴散的思維讓顧東言冷靜下來,“所以你是來殺我的?”
“順手!”周芷晴含笑道,“我是從未想過能在白莊見到學長,不過既然碰見了,順手除掉你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剛好,你跟顧東韻不管是誰死在這裡效果都是一樣的。
就讓我為學長演奏一曲‘生命的終焉’。”
話音落下,樹根下吊著的美人頭在泥地中打滾,嘴裡發出哼唧的聲音。
不同的樹根相互交織,搭建起一個巨大的‘人頭’合唱團。
周芷晴打著拍子,隨聲附和,手中的玉笛揚起音符。
恍惚中,美人頭口中的哼唧聲轉化為各類樂器的音色,轉頭拉著他進入一片荒蕪慘淡之地。
此地暗無天日,屍骨累累,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說的苦澀。
遠處有一朵格格不入的白蓮搖曳屍堆之上,白蓮的花芯中傳來陣陣蠱惑心神的梵音。
[人間獄,人間獄,苦難何其多;
生來贖罪,死去贖罪,罪孽何其重。
聆我音,聽我言,眾生成渡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