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東韻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全然不管她嘴巴裡崩出來的消息有多麼駭人聽聞。
瞧瞧,那位上門宣威帝居然是一道身外物。
簡直是…狗屁不通!
“他不可能是身外物,哪有身外物能做到他那種程度?”句芒繼續否認,堅決不認可顧東韻的‘小道消息’。
不過文西和顧東言表現不一。
一個驚恐萬分,一個若有所思。
“難怪…難怪我的身外物從一開始就跟正常的不一樣,如果有一尊有自主意識的身外物在外,其他被剝離出來的情緒多少會有些影響……”
“是道觀的一氣化三清麼?”
——
“也可說是過去、現在、未來三世身。”寒山寺住持雙手合十,虎口處纏繞的佛珠黯淡無光。
“過去…未來…”
顧明喃喃自語,腦海裡傳來哢嚓哢嚓的破碎聲。
是了,沒人規定身外物就一定是一個東西,以穿越前的記憶容納一部分,以現在的記憶容納一部分,剩下的留給未來…
一化為三,無論這三種哪一種處於正常,他都不可能出現墮落的趨勢,類似一個穩定自身的錨點。
“可這個方法出了問題不是嗎?我已經不是‘現在’,我跟那部分一樣,一同成為了過去,甚至我還是比他還早的過去。”
“宣威帝已經死了!”
現在正源源不斷傳入的顧東言記憶,就是最好的證據!
誰是現在,誰才是主體
顧東言才是‘現在’……
顧明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看向剛進入地牢的顧費時咧嘴一笑,“你不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給你?你是誰?是宣威帝還是我的好侄兒?”
費時懶洋洋地打了個嗬欠,“如果是宣威帝,那無可奉告,如果是我的好侄兒,嗬,與其關心這個,倒不如想一想,你現在是打算兄妹相殘呢?還是乖乖聽從安排,成為獨一無二的存在?”
——
什麼?
顧東言一個分神,還在笑嘻嘻沒錯個不停的影子顧東韻,拿出一截枯木,枯木上有一小株嫩芽,逸散出來的生命力極其旺盛,瞬間讓句芒變了臉色。
“你為什麼會有我的本源?”
“嘻嘻,說什麼胡話呢?這可是【句芒】的本源,不是你的本源,麻煩你搞搞清楚,彆真的把自己當成神隻【句芒】了。
你可是連祂的【遺念】都算不上。”
顧東韻小手一揮,一道綠光浮現,句芒便化為一道清煙被小芽一口吞下。
“唉,連一道被製作出來的幻影我都認真地回答她的問題,我可真是個大好人!”
文西僵在原地,臉色變了又變。
就在句芒被收回去後,曾經被賦予生命的雕像,立刻化為烏有,神韻儘散,靈性儘銷。
“幻影?”
顧東言輕聲重複這兩個字,抬頭對上顧東韻的目光,“這麼說來,宣威帝其實是死透了……”
坐在老天師對麵的顧明跟句芒一同醒來,句芒既然是幻影,則顧明必然不是宣威帝本人,對於顧東言而言,他現在更像一個裝載著繁雜記憶的書庫,正等著某人前去翻閱。
“你要對我做些什麼?”
顧東言又問道,抬手間,又是一大群雕像蜂擁而出,一大堆畫卷鋪在地麵,靈性更是分身千萬。
“二哥,不是我要對你做什麼,而是要看你想做什麼。
人生的路其實就一種選擇,無非早點死和晚點死,大哥都被迫選擇了早點死,我呢就要看二哥你的選擇。
如果二哥你選擇了早點死,我今天就要死了,可二哥你要是選擇晚點死,我還能多活幾天,所以呢,我還是希望二哥你選擇晚點死。”
顧東韻說著說著,剛剛還在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不見,語氣也變得悲憫起來,“晚點死的人,總是活得比較累呢。”
死亡是最懦弱的選擇,但也是最勇敢的選擇。
果然不愧是一脈相承的家人,他們的選擇都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