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法槌落定。
那塊被譏為廢鐵的金屬，歸了角落裡那個不起眼的灰袍婦人。
二號天字房內，淩天放聲狂笑，充滿了高位者對螻蟻的施舍。隨從們諂媚附和，滿室快活。
他很享受這種感覺。用區區五百靈石，就把一個散修釘在青陽城的恥辱柱上，淪為長久的笑柄。這比直接殺了她，更能滿足他那病態的掌控欲。
天字一號房內，柳如煙秀眉微蹙：“這淩天，行事越發沒有底線。”
洛青鸞的本尊端坐不動，對外界的喧囂置若罔聞。而大廳角落，她的分身在無數道嘲弄的注視下，平靜地將那“星核神金”礦胚收入儲物袋。
指尖的冰涼觸感，與識海裡師尊那亢奮的意念，形成了奇妙的反差。
“穩住，彆笑出來。”陳凡的聲音裡透著興奮，“開胃菜剛吃完，正餐還在後頭。”
高台上，拍賣師急於翻過這一頁，趕緊示意侍女捧上新拍品——白玉托盤上，是一截焦黑的枯枝。
枯枝約莫手臂長短，通體漆黑，沒有半分靈力波動，看著就跟燒火棍沒什麼兩樣。
拍賣師自己都覺得臉上掛不住，隻能乾巴巴地念稿：“此物得自上古遺跡深處，材質功效不明，隻知堅硬異常，尋常法器難傷。起拍價，一百下品靈石。”
話音剛落，場內本已平息的議論再次炸了鍋。
“又來？萬寶閣把我們當傻子耍嗎？”一名脾氣火爆的刀客拍案而起。
“先是破銅爛鐵，又是燒火棍！柳閣主沒東西拍，不如趁早散會！”
拍賣師冷汗直流，臉色由紅轉白。
天字二號房內，淩天的笑聲借著擴音陣法，毫不掩飾地傳遍全場：“有趣！莫非，這也是那位‘高人’遺落的曠世奇珍？”
滿堂哄笑中，無數視線再次射向角落裡的灰袍婦人，滿是看好戲的期待。
就在這片喧囂的中心，那個佝僂的身影，又一次緩緩舉起了手。
一個平淡卻清晰的聲音響起：“一百一十。”
全場死寂。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臉上，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還來？她竟然還敢出價？
天字二號房裡，淩天的笑聲戛然而止，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第一次是戲耍，這第二次，就是挑釁！
一個煉體七重的螻蟻，一個剛被他當眾羞辱過的窮鬼，竟敢再碰他看中的“玩具”！
“少主，此人是故意來攪局的！”身旁的隨從低語。
“攪局？”淩天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殺機畢露，“在本少主麵前，誰有資格攪局！”
他猛地站起，聲音像是冰塊砸向全場：“一千靈石！”
他要用錢，把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的臉麵，徹底踩進泥裡。
場內的氣氛瞬間被點燃。這已經不是競拍，而是天星宗少主對一個無名散修的公開處刑！
角落裡，那灰袍婦人似乎被這個價格嚇住了，沉默了片刻。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要放棄時，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隻是這一次，帶上了些許遲疑：“一千零一十。”
隻加十塊。
拍賣會規則允許的最低加價。
這個數字，卻像一記無聲的耳光，狠狠抽在淩天臉上。
“找死！”淩天額角青筋暴起。
“兩千！”
“兩千零一十。”
“五千！”
“五千……零一十。”
婦人的每一次加價，都精準地踩在淩天最敏感的神經上。那副“我錢不多，但就比你多一點”的架勢，讓他幾近瘋狂。
天字一號房內，柳如煙滿眼都是困惑，完全想不通這位洛大師為何要用這種方式去激怒淩天。那截枯枝她也鑒定過，確實是凡物。
此時，洛青鸞的識海裡，陳凡正翹著二郎腿，悠哉遊哉地指點江山：“丫頭，看見沒？釣魚的精髓，就是讓魚自己覺得餌料美味。淩天這種人，自負到了極點。你越是滿不在乎，他越覺得你在挑釁；反過來，你稍微露點怯，表現出‘快不行了’的樣子，他為了享受那種碾壓的快感，反而更容易上頭。”
“火候差不多了。”陳凡下達指令，“等他下一次出價，你停頓三息，然後用一種既不甘又無奈，好像掏空了家底的語氣報價。要讓他覺得，你已經到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