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怨毒的神念,如同一根淬了劇毒的冰錐,狠狠刺入天字一號房。
柳如煙的身體不受控製地一顫,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得乾乾淨淨。
她看向身旁那道仙裙勝雪的背影,聲音裡帶著無法掩飾的恐懼。
“洛大師……淩天他瘋了,天星宗……”
她的話沒能說完。
因為洛青鸞的識海中,陳凡的聲音懶洋洋地響了起來,像是清夢被惡犬吠叫擾醒。
“嘖,輸不起的廢物。”
“丫頭,教教他,什麼叫禮貌。”
洛青鸞本尊有了動作。她未回頭,未側身,隻一步邁出,立於巨大的單向水晶壁前,整個拍賣大廳儘收眼底。
她的聲音,經由擴音陣法,再度響徹全場。不再是競價時的清冷,而是神明俯瞰塵埃般的漠然。
“天星宗?”
她輕聲反問,像是在說一個從未聽過的名字。
“想從這片大陸上被抹去,可以試試。”
話音落下。
沒有殺氣,沒有威脅,沒有怒火。
隻是一句陳述,闡述著天地至理。
全場,徹底死寂。
如果說,之前十五萬靈石的報價是財力的碾壓。
那麼這句話,就是生命層次的降維打擊!
巨鯨幫幫主猛地從椅子上站起,又重重坐下,額頭冷汗如瀑。
魔焰穀的黑袍人,身體向後縮了縮,將自己更深地藏進了陰影裡。
眾人這才驚覺,今日所見的並非龍爭虎鬥,而是一頭過江真龍,在戲耍不知死活的瘋狗!
天字二號房內。
淩天剛剛抬起的頭顱,僵在半空。那句話如一柄無形神錘,跨越空間,精準砸碎了他最後一絲驕傲與怨毒。
“哢嚓——”
一聲微不可聞的脆響,仿佛從他的神魂深處傳來。
那是他的道心。
碎了。
淩天眼中的赤紅與瘋狂如潮水般退去,隻剩一片空洞茫然。他張著嘴,一縷涎水順嘴角滑落。
他廢了,從神魂到心境,徹底摧毀。
高台之上,那見慣了風浪的白發拍賣師,此刻手腳冰涼,幾乎握不住手中的法槌。
他強行定了定神,示意侍女呈上最後一件拍品。
那是一塊巴掌大小,邊緣殘破,質地如同風乾牛皮的物事,上麵繪製著一些早已模糊不清的線條。
“最後一件拍品,來曆不明的古圖一張。”
拍賣師的聲音乾澀。
“經我萬寶閣鑒定,此圖水火不侵,材質非凡,或為上古遺跡地圖殘片。起拍價,一千下品靈石!”
有了前麵幾輪的鋪墊,這一次,再無人敢小覷任何一件“來曆不明”的東西。
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天字一號房。
然而,一號房內,靜悄悄的。
仿佛那位神秘的大師,對這最後一件拍品,毫無興趣。
場內氣氛微妙。
就在眾人以為此物將流拍時,大廳角落,那名毫不起眼的灰袍婦人再度舉手。
“一千一百。”聲音平淡。
又是她!眾人瞬間記起,這正是用五百靈石坑了淩天的始作俑者。
所有人的心提至嗓子眼,齊刷刷望向天字二號房,等著看一場靈石碾壓的複仇。
等著看天星宗少主,如何用無儘的靈石,將這個罪魁禍首碾成齏粉。
然而。
天字二號房內,一片死寂。
“一千一百靈石一次!”
拍賣師高聲喊道。
全場安靜得可怕。
“一千一百靈石兩次!”
法槌高高舉起。
“成交!”
“鐺!”
法槌落下,聲音清脆,卻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每一個等著看好戲的人臉上。
這場驚心動魄的青陽大拍,竟以這樣一種虎頭蛇尾、近乎荒謬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直到拍賣師宣布散場,許多人還未從巨大的信息衝擊中回過神來。
角落裡。
洛青鸞的分身平靜地完成了交割,將那塊記載著“人皇墓”線索的獸皮圖收入囊中,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第一個走出了萬寶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