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寨的隊伍,浩浩蕩蕩,一路向北。雖然柴進等人名為“勤王”,但行事風格依舊帶著濃重的草莽氣息,沿途少不了滋擾地方,偶爾還會和一些看不順眼的官兵或者其他江湖勢力發生些小摩擦。
夏宸對此並未過多乾涉,他深知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隻要柴進等人不做得太過分,不將麻煩引到自己身上,他便樂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目前的首要任務,是安全抵達京城,而不是整頓這些烏合之眾的紀律。
秦嵐對此卻頗有微詞,她出身將門,最是看不慣這種欺壓百姓、擾亂綱紀的行為。好幾次都想出言製止,卻都被夏宸用眼神勸住了。
“夏公子,這些人如此行徑,與強盜何異?我們與他們為伍,豈不是助紂為虐?”私下裡,秦嵐忍不住對夏宸抱怨道。
夏宸歎了口氣,道:“秦姑娘,我知道你心懷正義。但眼下形勢複雜,我們人單力薄,不得不借助他們的力量。這些人雖然行事粗魯,但目標與我們暫時一致,都是前往京城。在抵達京城之前,我們不宜與他們發生衝突。否則,隻會讓太子的人有機可乘。”
他頓了頓,又道:“而且,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些人雖然是烏合之眾,但若是運用得當,未必不能成為一支奇兵。關鍵在於,如何引導和掌控他們。”
秦嵐聽了夏宸的話,雖然心中依舊有些不舒服,但也知道他說得有道理,隻能暫時將不滿壓在心底。
這一日,隊伍行至一處名為“望京樓”的驛站。此地距離京城,已不足百裡。驛站內外,聚集了大量的難民和潰兵,氣氛顯得異常緊張和混亂。
柴進見驛站內人多眼雜,便下令隊伍在驛站外的一片空地上安營紮寨,準備休整一夜,明日再繼續趕路。
夏宸趁著這個機會,帶著錦衣少女,悄悄混入了驛站之中,想要打探一些關於京城最新的消息。
驛站之內,人聲嘈雜,各種流言蜚語,不絕於耳。
“聽說了嗎?二皇子的大軍,已經攻破了通州防線,兵鋒直指京城了!”
“何止通州!據說連京城外圍的幾處衛所,都已經被叛軍攻陷了!現在京城九門緊閉,全城戒嚴,裡麵的人出不來,外麵的人也進不去啊!”
“聖上龍體抱恙,太子監國,卻昏庸無能,隻知道排除異己,搜刮民財!我看這大夏的江山,快要完了!”
“噓!小聲點!你想掉腦袋啊!現在京城裡,可是太子一手遮天!稍有不慎,便會被當成奸細抓起來!”
夏宸和錦衣少女聽著這些議論,心中皆是一沉。看來,京城的局勢,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嚴峻得多!
就在此時,一名身著破爛鎧甲,滿臉血汙的潰兵,踉踉蹌蹌地從驛站外跑了進來,聲音嘶啞地喊道:“敗了!敗了!神機營……神機營在盧溝橋一帶,遭遇叛軍主力伏擊,全軍覆沒!李慕白將軍……李慕白將軍力戰殉國了!”
“什麼?!”
這個消息,如同一道晴天霹靂,瞬間讓整個驛站陷入了一片死寂!
神機營!那可是京營三大營中,戰鬥力最強的精銳部隊!統帥李慕白,更是忠勇無雙,被譽為大夏軍中砥柱!
如今,神機營竟然全軍覆沒?李慕白將軍也戰死沙場?
這……這怎麼可能?
夏宸的心臟,也猛地一縮!他之前還想著,要設法與李慕白取得聯係,借助他的力量,對抗太子。卻沒想到,竟然得到了如此一個驚天噩耗!
李慕白一死,神機營覆滅,無疑是給本就岌岌可危的京城防務,雪上加霜!太子在軍中的勢力,也將更加穩固!這對於他們而言,絕對是一個天大的壞消息!
秦嵐在得知這個消息後,俏臉也是一片煞白,身體微微晃動,險些摔倒。她喃喃自語道:“李將軍……李將軍也……”
她知道,李慕白將軍,乃是她父親鎮北王的至交好友,也是北疆將士們,在朝中為數不多的,可以信任和依靠的臂助。如今,連他也……
驛站內的氣氛,變得異常壓抑和絕望。許多人甚至開始嚎啕大哭,仿佛末日即將來臨一般。
夏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越是這種時候,就越不能慌亂。
他拉著錦衣少女,悄悄退出了驛站,返回了黑風寨的營地。
他將聽到的消息,告訴了秦嵐和周通。
秦嵐聽完之後,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她哽咽道:“李叔叔……他竟然……夏淵!太子!我秦嵐與你們,勢不兩立!”
周通也是一臉的悲憤和……茫然。他雖然是個粗人,但也知道,神機營的覆滅,意味著什麼。
夏宸沉默片刻,沉聲道:“秦姑娘,節哀順變。李將軍忠勇殉國,乃我大夏之不幸。但我們,不能就此消沉下去。越是危急時刻,我們就越要振作起來!我們必須儘快將這份軍情,送到能夠主持大局的人手中!否則,李將軍和神機營將士們的鮮血,就白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