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魂玉懸在往生殿中央,迸射的白光如蛛網般蔓延,將殿壁上蘇醒的陰兵虛影串聯成陣。那些披掛著上古甲胄的虛影手中,青銅戈矛泛著幽綠的銅鏽,卻比十殿閻羅的陰兵多出三分凜然正氣——他們是大禹治水時戰死的先古將士,魂魄被鎮魂玉收容,沉睡千年後終遇喚醒之人。
“列陣!”夏宸的聲音裹挾著龍氣,在大殿中回蕩成驚雷。陰兵虛影們齊刷刷地頓戈,戈尖斜指地麵,形成一片閃爍著寒光的叢林。當先的將領虛影摘下頭盔,露出一張被箭簇貫穿的臉,正是夏朝開國大將蜚廉。他對著夏宸抱拳行禮,聲音嘶啞如裂帛:“末將參見陛下,願為陛下蕩平陰祟!”
楚江王的狼牙棒已砸至殿門,黑色的陰氣與鎮魂玉的白光碰撞,激起漫天玉屑。他身後的閻羅使鬼王發出桀桀怪笑,十指化作骨爪撕裂空氣:“夏宸,你以為憑這些殘魂就能翻盤?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是不是死期,試過才知!”夏宸龍氣貫體,周身浮現出五爪金龍虛影。他抓住阿繡的手腕,將一股龍氣渡給她:“護住自己!”隨即轉身衝向陣前,與蜚廉的虛影並肩而立。
洛曦趁機祭出符咒,金色的符文在陰兵陣中遊走,將先古將士的虛影凝實了幾分。王鐵山則拖著受傷的身軀,用白骨槳在殿內劃出防禦陣紋——那些紋路由無數細小的齒輪組成,竟是他生前最得意的機關術,此刻在鎮魂玉的加持下,竟能短暫鎖住陰世的空間。
楚江王的狼牙棒砸在陣前,先古將士的戈陣應聲而裂,三名虛影瞬間潰散成光點。但更多的虛影立刻補上空缺,戈矛齊出,將鬼王們刺得連連後退。閻羅使鬼王最是凶悍,骨爪撕裂兩名虛影的咽喉,卻被蜚廉的青銅矛貫穿胸膛,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嘯。
“秦廣王!你還不出手?!”楚江王打得興起,竟對著殿內另一側的秦廣王怒吼。此刻的秦廣王正捂著流血的小腹,生死簿掉落在地,封麵上的“天地無極”四字被陰氣侵蝕得斑駁不堪。
秦廣王眼中閃過一絲掙紮,目光掃過夏宸身後的阿繡,又瞥見空中懸浮的鎮魂玉,突然咬碎牙尖:“夏宸!這鬼王交給你,我去擋住外麵的閻羅!”他撿起生死簿,轉身衝出殿門,黑色王袍在門口劃出一道決絕的弧線。
夏宸心中一凜,卻無暇細想。楚江王的狼牙棒已突破第二層戈陣,棒風掃過之處,先古將士的虛影如紙糊般碎裂。阿繡突然驚呼一聲,指著楚江王的後背——那裡的衣袍下,竟露出與朱判官同款的鎖魂鏈,隻是鏈條上鑲嵌著七顆血色珠子,隱約能看到裡麵禁錮著七個掙紮的魂魄。
“那是‘七星鎖魂鏈’!”洛曦臉色劇變,“每顆珠子裡都鎖著一位判官的魂魄,難怪楚江王的陰氣如此霸道!”
話音未落,楚江王突然轉身,狼牙棒橫掃向阿繡:“小丫頭片子,壞本座好事!”
夏宸眼疾手快,飛身擋在阿繡身前。龍氣凝聚的盾牌與狼牙棒碰撞,震得他氣血翻湧。就在這刹那的僵持中,他突然看清楚江王脖頸處的皮膚——那裡有一片青黑色的胎記,形狀竟與長生殿總壇的青銅棺槨一模一樣!
“你是……”夏宸的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輪回池的水麵竟被整個掀起,灰色的池水在空中凝結成一隻巨手,朝著往生殿抓來。
“不好!是長生殿的後手!”洛曦抬頭望著殿頂不斷掉落的碎石,“他們想毀掉鎮魂玉,徹底斷絕陰陽通道!”
閻羅使鬼王抓住這稍縱即逝的空隙,骨爪突破防禦,直取夏宸心口。阿繡尖叫著撲上來,胸前突然迸出一道柔和的白光——那是她魂魄深處潛藏的鎮魂玉本源,此刻為護夏宸而覺醒。
白光撞上骨爪,發出玉石碎裂的脆響。閻羅使鬼王慘叫著倒飛出去,半個身軀在白光中消融。阿繡卻軟軟地倒了下去,魂魄變得透明如蟬翼。
“阿繡!”夏宸接住她,指尖觸到的魂魄竟在快速消散。鎮魂玉的白光突然劇烈閃爍,將阿繡的魂魄包裹其中,化作一顆晶瑩的光球。
“她……她在與鎮魂玉融合。”洛曦喃喃道,眼中滿是震驚,“原來她才是鎮魂玉真正的宿主!”
空中的鎮魂玉突然落下,嵌入夏宸掌心。無數畫麵再次湧入他的腦海:青銅棺槨中的人緩緩睜眼,與他一模一樣的臉上露出悲憫的笑;混沌初開時,一塊白玉從鴻蒙中墜落,分裂成兩半,一半化作鎮魂玉,一半融入人族血脈……
“原來如此……”夏宸猛地抬頭,看向楚江王背後的棺槨胎記,“長生殿要複活的,根本不是什麼上古邪神,而是我的鏡像!”
楚江王聞言大笑起來,狼牙棒上的陰氣暴漲:“總算反應過來了!你與棺槨中的‘元宸’本是一體,是創世神劈開混沌時分離的陰陽兩麵。隻要吞噬了你,元宸大人就能重歸完整,成為真正的三界主宰!”
“癡心妄想!”夏宸掌心的鎮魂玉突然裂開細紋,白光中滲出金色的龍血。他將龍血抹在蜚廉等陰兵虛影上,那些虛影竟發出真實的呐喊,青銅戈矛上燃起金色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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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蜚廉的虛影率先衝出,戈尖刺穿楚江王的肩胛。楚江王怒吼著回身一棒,將蜚廉打成光點,卻發現自己的傷口處燃起金色的火焰,陰氣正被快速灼燒。
殿外傳來秦廣王的慘叫。夏宸透過殿門的縫隙望去,隻見輪回池上空的巨手已抓住六位閻羅的魂魄,將他們往池底拖拽。秦廣王的生死簿在空中炸開,化作無數金色的書頁,暫時纏住了巨手。
“沒時間了!”洛曦將最後一道符咒拍在夏宸背上,“鎮魂玉在碎裂,再不想辦法,陰陽兩界都會崩塌!”
夏宸看著掌心不斷蔓延的裂紋,突然做出一個驚人的決定。他抓住阿繡化作的光球,將其按向鎮魂玉:“以龍血為引,以魂魄為媒,合!”
光球與鎮魂玉碰撞的瞬間,發出一聲響徹陰陽兩界的清鳴。阿繡的魂魄從光球中飛出,與鎮魂玉的碎片一同化作點點流光,融入夏宸的眉心。他的眼前突然一片混沌,無數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來——
他看到元宸在青銅棺槨中沉睡,周身插滿了鎮魂玉碎片煉製的鎖鏈;
他看到長生殿主跪在棺槨前,用億萬生魂的怨氣滋養元宸的殘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