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狼狽逃回南天城。
賈誠信抹了把額頭的虛汗,瞬間收斂了慌亂,重歸內門長老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這次陰溝裡翻了船,好在撈到些冰火髓,雖說折損了百餘人,倒也不算虧。”
賈誠信暗暗思索,隨即沉聲吩咐:“都收拾妥當,我們即刻返程!”
聽到這話,陸青竹立刻上前一步:“師傅,弟子家就在南天城,眼下時間倉促,懇請容許弟子回家探望片刻,不日自會歸隊。”
賈誠信略一沉吟:“既如此,為師便與你同去,好歹你是我的弟子,見見你父母,也讓他們安心。”
沈凡這才恍然,原來這位賈誠信便是內門三長老,不僅是陸青竹的師傅,更是當初白千羽的師尊。
沈凡並未立刻出聲說自己也要回家,心想既然他們要去陸青竹家,自己正好趁這段時間回去一趟,倒也不耽誤。
本就與陸青竹不對付,這女人要是再使些絆子,實在惡心。
目送陸青竹與賈誠信出門,沈凡也即刻動身,循著記憶中的路徑疾奔回家。
可剛踏入沈宅,眼前的景象便讓他睚眥欲裂。
滿院狼藉,桌椅翻倒,雜物散落一地。
“給我往死裡打!出了人命我擔著!”
陸天虎叉著腰,指使著手下打手對沈家人拳打腳踢。
身後還站著個穿灰色道袍的年輕人,雙手負在身後,眼神陰鷙地盯著這場鬨劇。
“彆打了!彆打了!我們給!我們退!”
沈母聲嘶力竭地哭喊著,死死護在氣息奄奄的沈萬山身前,手裡緊緊攥著一張泛黃的婚書,“退婚!我們同意退婚!”
陸天虎見狀,慢悠悠走上前,一把奪過婚書,翻開看了兩眼,確認無誤後,拿著紙頁“啪啪”拍打沈萬山淌血的臉頰。
“老沈啊老沈,你這點就不如你婆娘懂事,識時務者為俊傑,這點道理都不懂?”
“陸天虎!有種放開我大哥!老子殺了你!”
沈凡的二叔沈千山此刻四肢被四根青銅棺材釘死死釘在地上,鮮血浸透了衣衫,染紅了身下的青石板。
即便如此,這個常年習武的漢子仍在瘋狂掙紮,眼中噴吐著怒火。
可那棺材釘並非凡物,乃是陸天虎身後道袍青年的下品法器,尋常人根本無法撼動。
陸天虎踹了踹地上的碎石,嗤笑道:“最後勸你一句,趁著還有點家底,趕緊滾出南天城,這兒的水太深,不是你能蹚的。”
說罷轉身就要走。
可剛轉過身,便撞見門口立著一道修長的身影。
昏暗的暮色勾勒出那人挺拔的輪廓,肩頭還落著一隻羽毛油亮的鳥兒,正歪頭打量著院內的慘狀。
沈凡的目光冷得像淬了冰,一步一頓地走進來,每一步都踩在散落的碎木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當院內的燈籠將他的臉照亮時,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張熟悉的麵孔。
“沈凡?”
陸天虎先是一愣,隨即眯起了眼。
他至今記得八年前,自己在沈凡麵前活得像條狗,點頭哈腰地求對方帶陸青竹踏入仙門。
可今時不同往日,陸天虎挺了挺微駝的脊背,硬氣了不少:“原來是賢侄啊!沒想到你也回來了!”
他堆著假笑湊上前:“你既回來了,我女兒青竹想必也到了吧?前陣子她還來信說要回來,怎麼沒見她跟你一起?聽說你現在還是天玄宗的雜役弟子,莫不是我女兒好心載你回來的?”
沈凡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徑直撞開陸天虎的肩膀,走到父母麵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爹!娘!孩兒不孝,回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