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珊瑚礁往深處行進,海水的色澤愈發顯得詭譎異常。起初,海水呈現出墨綠之色,恰似大片被揉碎的青苔肆意鋪展,在水中悠悠晃動,仿佛隱匿著某種不可名狀的神秘力量,令人心生畏懼。緊接著,海水竟轉變成深邃的黑色,猶如無儘的暗夜深淵,表麵漂浮著一層油膩的泡沫,恰似凝固的血痂,在昏暗的光線之下泛著幽幽冷光,那冷光如同一雙雙窺視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栗。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硫磺味,濃得幾乎令人窒息,林風趕忙抬手緊緊捂住口鼻,可那嗆人的氣味仍無孔不入地鑽進來。而他那剛剛愈合的傷口,此刻仿佛被激活了一般,又開始劇烈刺痛,那種感覺,就像是無數隻螞蟻在瘋狂啃噬骨頭,鑽心的疼痛讓他不禁緊咬下唇,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這便是腐心水?比古籍裡所記載的還要惡心可怖。”林風咬著牙,聲音低沉地自語道。
柳詩瑤目睹此景,隨手折下一根枯枝,神情緊張地試探著戳向水麵。就在樹枝剛接觸到水的瞬間,仿佛被投入了強酸之中,“滋滋”聲陡然響起,白煙迅速升騰而起,樹枝的表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潰爛,不過片刻,便化成了一灘軟泥,隻剩下半截焦黑的木芯“噗通”一聲沉入水底,濺起一圈微弱的水花。“觸之骨肉消融……此言果然不假。”柳詩瑤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可米白色的裙擺還是不小心掃過了水邊的礁石。刹那間,布料如同被點燃一般,瞬間被燒出幾個洞,露出的小腿皮膚瞬間泛起細密的紅疹,又痛又癢,仿佛被火炭炙烤,讓她忍不住輕呼出聲,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彆碰任何東西。”阿影這時才剛剛蘇醒過來,他的臉色慘白得如同白紙,毫無血色,說起話來也是有氣無力,仿佛隨時都會倒下。他艱難地從懷裡摸出一個磨砂琉璃瓶,瓶身泛著淡淡的光澤,在這陰森的環境中顯得格外突兀。他輕輕倒出四粒灰黑色的藥丸,藥丸甫一出現,便散發著淡淡的草藥香,在這刺鼻的硫磺味中顯得格外清新,仿佛給眾人帶來了一絲希望。“我師父給的清毒丹,先含著,能擋一會兒。”阿影一邊說著,一邊將藥丸遞給眾人,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疲憊與擔憂。
汐瑤趕忙接過藥丸含在嘴裡,刹那間,舌尖立刻泛起一股苦澀的清涼之感,那股涼意順著喉嚨緩緩下滑,喉嚨裡令人作嘔的硫磺味頓時淡了許多,她微微鬆了口氣,緊皺的眉頭也稍稍舒展。隨即,她抬眼往四周打量,隻見岸邊的礁石都被腐蝕得坑坑窪窪,就像是被無數蟲子蛀過一般,石縫裡還嵌著些零碎的白骨,有的白骨上還連著沒完全腐爛的布條,在微風中輕輕晃動,仿佛在訴說著這裡曾經發生過的悲慘故事。布條上的圖案早已模糊不清,但依稀能看出曾經的精致,讓人不禁猜測這些白骨的主人究竟遭遇了什麼。
“往這邊走。”林風強忍著傷口的疼痛,眉頭緊皺,指著左前方一道狹窄的石縫說道,那裡的水流看起來確實緩和了一些,黑色泡沫也相對稀疏,“那裡或許毒性會輕點。”說罷,他毫不猶豫地走在最前麵,手持劍鞘,奮力撥開擋路的毒藤。那些藤條上纏著暗紫色的黏液,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仿佛有生命一般扭動著。劍鞘剛一碰到,便“嗤嗤”地冒起黑煙,木質的鞘身瞬間被蝕出一個個小洞,刺鼻的氣味愈發濃烈,看得眾人心中一驚,不禁為林風捏了一把汗。
柳詩瑤緊跟在汐瑤旁邊,時不時擔憂地回頭看向阿影。此時的阿影,臉色依舊十分難看,他扶著石壁的手微微發顫,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每走一步都顯得十分艱難。“你還行嗎?不行就說一聲,我們歇會兒。”柳詩瑤關切地問道,眼神中滿是擔憂。
阿影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故作輕鬆地說道:“死不了……當年被玄鐵獸拍飛三丈遠都沒死,這點毒水又算得了什麼。”可話還沒說完,他便一個踉蹌,差點撞上旁邊的毒石,幸好柳詩瑤眼疾手快,趕忙伸手扶住了他,才避免了一場危險。阿影感激地看了柳詩瑤一眼,微微喘著粗氣,繼續艱難地前行。
眾人就這樣在這危險的環境中艱難地前行著,大約走了半個時辰,前方的毒水突然毫無征兆地劇烈翻湧起來,黑色泡沫如同沸騰的粥一般咕嘟咕嘟地作響,聲音在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耳。水下隱約有巨大的陰影在瘋狂攪動,掀起的浪濤帶著刺鼻的腥氣,如同實質般撲麵而來,重重地拍在礁石上,留下一片片黑色的痕跡,仿佛是惡魔留下的爪印。汐瑤心中一緊,立刻按住腰間的匕首,刀柄上的紋路硌得掌心生疼,她的手心已滿是汗水;林風也迅速舉起了劍,劍尖閃爍的寒光映照著他緊繃的側臉,眼神中透露出警惕與堅毅,仿佛在向未知的危險宣告著自己的無畏。
“是魚群?”柳詩瑤壓低聲音,眼睛緊緊地盯著水麵,心臟跳動得如同擂鼓一般,仿佛要撞出胸膛。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恐懼,但她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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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風微微搖頭,劍鞘指向水麵下湧動的黑影,聲音有些發緊地說道:“太大了,至少有半艘船那麼長。”他頓了頓,眉頭皺得更緊,仔細觀察著黑影的動作,“而且動作很奇怪,不像在遊動,倒像是在……掙紮?”林風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在這危機四伏的環境中,任何異常都可能帶來致命的危險。
話音剛落,水麵“嘩啦”一聲炸開,一條渾身長滿疙瘩的巨魚猛地竄了出來。它的半個身子已經被腐蝕得露出了森森白骨,腐爛的肉垂在一旁,隨著水流晃蕩,仿佛隨時都會脫落。它張著血盆大口瘋狂嘶吼,尖利的牙齒上掛著黑色的粘液,滴落在水麵上激起一圈圈毒紋,毒紋迅速擴散,仿佛要將周圍的一切都吞噬。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它身上還纏著無數黑色的絲線,那些絲線仿佛有生命一般,正拚命往它肉裡鑽,每鑽進去一寸,巨魚的嘶吼便愈發淒厲一分,那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慘叫,讓人不寒而栗。
“是被腐心水毒瘋的海獸!”阿影的聲音也不禁發緊,他強撐著扶著石壁站直,指尖凝聚起微弱的微光,那微光在黑暗中閃爍著,仿佛隨時都會熄滅。“它已經喪失了理智,現在隻想拖東西下水陪葬!”阿影大聲喊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焦急,提醒著眾人危險的來臨。
巨魚似乎察覺到了岸邊眾人的存在,瘋狂地朝著岸邊撞來,激起的毒水如同暴雨一般潑灑過來。林風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汐瑤往石縫裡躲,可自己卻沒能夠完全避開,左臂瞬間黑了一大片,清毒丹帶來的清涼感瞬間被劇痛所取代。他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但仍強忍著,大聲喊道:“柳詩瑤!帶阿影走石縫!汐瑤,跟我斷後!”林風的聲音堅定而有力,在這混亂的環境中給眾人帶來了一絲安心。
汐瑤卻沒有聽從林風的安排,反而毅然抽出匕首,刃麵清晰地映出巨魚猙獰恐怖的臉。她突然想起林風鎖骨處那道觸目驚心的疤,想起他之前說過的話,眼眶不禁濕潤了,可嘴角卻浮現出一絲笑容,眼底閃爍著淚光,大聲說道:“要走一起走!”她深吸一口氣,又接著說道,“你忘了?我爹說過,我們四個,少一個都不算完整。”汐瑤的聲音雖然帶著一絲顫抖,但卻充滿了堅定,她的眼神中透露出與林風共患難的決心。
就在這時,巨魚的尾巴帶著淩厲的破空風聲掃了過來。林風來不及多想,再次拽著汐瑤往石縫裡躲,同時用劍鞘狠狠劈在魚頭上。“砰”的一聲悶響,魚頭並未被擊碎,劍鞘卻不堪重負,斷成了兩截,毒素順著木茬迅速往他手上攀爬,黑色的紋路如同藤蔓一般纏繞上他的手腕。林風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額頭上的汗珠滾滾而下,但他仍緊緊握著斷劍,準備迎接下一輪的攻擊。
“就是現在!”阿影突然暴喝一聲,凝聚起最後的靈力,奮力拍出一掌。淡金色的光芒如同一張大網,迅速罩在巨魚身上,那些黑色絲線仿佛受到了某種強大力量的牽引,瞬間收緊,深深勒進它腐爛的肉裡。巨魚痛得瘋狂扭動著龐大的身軀,發出淒厲的慘叫,失去平衡的它,竟一頭紮進了毒水裡,濺起的水花落在礁石上,瞬間蝕出密密麻麻的小洞。很快,水麵就恢複了平靜,隻剩下黑色的泡沫還在它沉沒的地方不斷翻騰,仿佛在訴說著剛剛發生的激烈戰鬥。
林風脫力地靠在石壁上,左臂的黑斑已經蔓延到了手肘,嘴唇也泛著青紫色,整個人顯得虛弱不堪。汐瑤心急如焚,趕緊掏出最後一粒清毒丹,小心翼翼地塞到他嘴裡,又毫不猶豫地撕下裙擺,蘸著自己沒沾毒水的淚水,輕輕擦拭他的傷口。她小時候曾聽祖母說過,純陰之淚能暫時壓製腐心水的毒性。淚水順著林風的傷口滑落,他微微顫抖了一下,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感動。
“傻丫頭……”林風虛弱地笑了笑,氣若遊絲,“眼淚哪有用……”
“有用的。”汐瑤哽咽著,眼淚止不住地流淌,指尖因為太過用力而劃破,血滴在他的傷口上,與淚水混在一起,竟泛起淡淡的金光,“一定有用的。”汐瑤的聲音帶著一絲祈求,她緊緊盯著林風的傷口,仿佛這樣就能讓他的傷勢好轉。
柳詩瑤扶著阿影緩緩走了過來,兩人身上都沾了不少灰塵,所幸並未受傷。她望著林風的手臂,聲音微微發顫地說道:“前麵的石縫更窄了,隻能側著身才能過去。我們……能過去嗎?”柳詩瑤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她看著狹窄的石縫,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汐瑤抬頭看向石縫深處,那裡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隻能聽到毒水冒泡的“咕嘟”聲,仿佛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在黑暗裡磨牙。她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內心的恐懼,將林風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眼神中透露出堅定的光芒,說道:“能。彆忘了,我們還有靈珊瑚的線索。隻要我們齊心協力,一定能闖過去。”說罷,她扶著林風,一步一步朝著石縫深處走去,每一步都顯得十分艱難,但她的步伐卻無比堅定。柳詩瑤則扶著阿影,緊跟在他們身後,四人的身影漸漸融入了那片黑暗之中,而他們的冒險,也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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