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緩緩開啟,紅光在黑暗中一明一暗,像某種活物的呼吸。林浩盯著那抹血色,舌尖還殘留著鐵鏽味,那是咬破的傷口未愈。他沒動,陳青陽也沒動,兩人站在台階儘頭,像是被釘在了現實與虛妄的夾縫裡。
這光不對勁。不是電燈那種死板的亮,而是有節奏地脹縮,仿佛在吞吐空氣。林浩眯眼,強行催動天眼——視野一片雪花,係統依舊黑屏,玉佩貼在胸口,裂紋邊緣滲出的血絲竟被緩緩吸了進去,像乾涸的土地吸水。
“不是燈。”他低聲道,“是活的。”
話音落,他指尖一劃,從手腕劃出一道血口,抹在玉佩裂痕上。刹那間,視野撕開一道口子,短暫清明。
電梯深處,九枚青銅鈴懸浮半空,彼此間隔精準,正隨著某種頻率共振。鈴舌是人牙磨的,輕輕撞擊,聲音卻聽不見——可林浩腦仁一抽,像是有根針在顱內攪動。每響一次,意識就晃一下,像被無形的手推了一把。
“聲控神誌。”他喘了口氣,把血糊的手在褲腿擦了擦,“鈴源在地下三層西側,偏北十五度。剛才那主任臨死前的意識波動,和這頻率對上了。”
陳青陽側頭:“陣法有延遲?”
“0.3秒。”林浩眼中閃過一絲寒意,“再精密的係統,也得靠人設參數。他們用死人當陣眼,記憶殘留就是漏洞。鈴響之前,有個空檔。”
“夠我們衝進去?”
“不夠。”林浩搖頭,“但夠我們騙它一次。”
走廊儘頭,三具保安緩緩轉頭,眼白如霧,胸口“nsen”徽章發燙,呈三角封鎖陣型,堵死電梯口。他們動作僵硬,卻精準得像被同一根線牽著。
陳青陽忽然抬腳,將地上滾落的藥瓶踢向右側消防栓。玻璃碎裂,藥丸四散,清脆聲響在走廊炸開。
三具活屍同步轉頭。
林浩沒等他們完全轉身,銀針已刺入自己合穀穴。痛感炸開,他咬牙,陽氣強行提至體表,同時催動幻象——在活屍的感知裡,左側走廊閃過兩道奔逃殘影,腳步聲、喘息聲、衣角帶風聲,一應俱全。
三具活屍立刻轉向追擊,陣型裂開一道口子。
“走!”陳青陽低喝,一把拽住林浩胳膊。
林浩卻站著沒動,盯著電梯深處那抹紅光:“不能硬衝。這結界吃的是‘真實感’,我們一進去,五感就會被替換。得讓它自己斷電。”
“怎麼斷?”
“讓它短路。”林浩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玉佩上。玉佩猛地一震,裂痕處金光微閃,像是快沒電的燈泡突然回光返照。
他抬手按在電梯金屬門框上,血順著指尖流進縫隙。建築導電,地脈微流雖被截斷,但鋼筋水泥裡仍殘留一絲靈氣脈絡。他以血為引,模擬地脈波動,試圖騙過陣法。
“你撐得住?”陳青陽問。
“撐不住也得撐。”林浩咧嘴,笑得像個賭徒,“反正我已經失業過一次了,再死一次,頂多算年終獎沒到賬。”
陳青陽沒笑,隻是把青銅殘片貼在他背心至陽穴,掌心壓住。一股微弱卻穩定的靈氣逆向輸入,順著經絡彙入玉佩。
兩物共鳴,嗡鳴聲起。
玉佩裂痕金光暴漲,瞬間掃過九鈴。紅燈猛地一顫,熄滅0.3秒。
黑暗降臨。
林浩眼角餘光掃到電梯內壁,一行古篆浮現,墨黑如刻:
“九幽歸藏,唯缺一魂。”
他心頭一跳,還沒來得及細看,紅光重新亮起,嗡鳴恢複,九鈴共振如初。
可那0.3秒,夠了。
兩人閃身而入,電梯門在身後緩緩閉合。紅光重新籠罩,可這一次,林浩能感覺到——陣法的節奏亂了半拍。
像是精密鐘表裡卡進了一粒沙。
“剛才那行字……”陳青陽開口。
“彆念。”林浩打斷,“有些話,說出口就成真了。”
他低頭看玉佩,裂痕中的金紋尚未消散,像一道新刻的符。血還在滲,可不再滴落,而是被玉佩吸收,形成微弱光路,隱隱與青銅殘片產生共鳴。
“它在進化。”陳青陽盯著那金紋,“不是修複,是變異。”
“祖傳的東西,總有點脾氣。”林浩收起玉佩,抬腳往裡走,“咱們現在不是在闖關,是在給係統刷版本更新。”
電梯內部遠比想象深,走廊延伸出去,牆壁由金屬轉為黑石,表麵浮著暗紋,像是乾涸的血管。空氣中飄著一股味——不是消毒水,也不是鐵鏽,而是類似中藥熬糊了的焦苦。
林浩停下,從包裡摸出一根銀針,輕輕彈向牆麵。
針尖觸壁瞬間,嗡地一震,反彈回來,針尾泛起一層灰霧。
“有塗層。”他眯眼,“不是物理牆,是能量膜。表麵看著是石頭,實際是陣法投影。”
“怎麼破?”
“不破。”林浩搖頭,“繞。”
他閉眼,天眼殘餘功能勉強開啟,視野中,黑石牆內浮現出九條暗紅脈絡,交彙於儘頭一扇石門。每條脈絡都在跳動,像血管搏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