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微弱的金光在廢墟深處亮起,像心跳,一下,又一下。
林浩的意識像是被塞進了一台老式洗衣機,滾筒正以慢動作翻轉。他感覺不到身體,但能感覺到那句話還在——“下次,換你封印我。”不是幻覺,是刻進骨頭裡的回音。掌心印記微微發燙,和玉佩殘片之間有種說不清的牽扯,像是兩塊壞掉的電池,靠靜電互相認親。
他沒動,也不敢動。靈氣像是被抽乾的井水,神識斷成一節節晾在風裡的臘腸。可就在這片死寂裡,他捕捉到一絲斷續的低語:“……歸藏者,非死即繼……”聲音像是從係統殘存的數據庫角落爬出來的,說完就沒了,連個回音都不給。
行吧,至少係統還沒徹底變磚。
他試著調動最後一絲靈氣,沿著任督二脈的殘線逆行周天。經脈像是被砂紙磨過,每走一寸都疼得想罵娘。但他還是咬著牙推了下去,不是為了打架,是為了確認——他還活著,哪怕隻是半條命吊著。
感知一點點恢複。指尖能感覺到碎石的粗糙,鼻腔裡有焦糊味,耳朵裡嗡嗡響,像是剛從ktv包廂裡爬出來。他睜不開眼,但知道四周的空間正在緩慢閉合,空氣裡有細微的撕裂感,像保鮮膜被人一點點扯緊。
他沒死,可離活也不太遠。
另一邊,陳青陽正跪在廢墟中央,手裡攥著那塊邊緣崩裂的青銅殘片,指節發白。他臉上全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林浩的。他盯著那堆坍塌的裝置殘骸,眼神像在看一座墳。
“你他媽倒是出個聲啊。”他低聲說,聲音啞得像砂紙搓過鐵皮。
沒人回應。
他深吸一口氣,把殘片抵在額前,開始結印。指尖劃破皮膚,血順著紋路流下,滲進地麵。他準備啟動“祭引歸葬”——古修世家最後的封印儀式,代價是施術者三年陽壽,外加半身修為。
儀式剛起,地麵忽然一震。
一道微弱的靈氣波動從廢墟深處蕩出來,不強,但精準地撞在殘片上。陳青陽手一抖,血線斷了。
緊接著,殘片表麵浮現出八個字:“血契未斷,魂歸可期。”
字是金的,閃了一下就滅了,像是有人用熒光筆在黑板上寫了又擦。
陳青陽愣住,抬頭看向那堆碎石。
“你……還活著?”
沒人回答,但那股靈氣波動又來了,這次更穩,順著殘片一路爬到他掌心,像在打招呼。
他罵了句臟話,爬起來就往廢墟裡刨。石頭鋒利,割得手心全是口子,他不管,一邊挖一邊念叨:“你要是真活著,我現在就抽你,抽到你後悔活過來。”
終於,他扒開最後一塊碎石,看見了林浩的臉。
眼閉著,臉色灰白,嘴唇乾裂,胸口幾乎看不出起伏。可掌心那道印記還在,金紋微閃,和殘片遙相呼應。
陳青陽伸手探他鼻息,幾乎感覺不到。他咬破手指,指尖血點在林浩額心,閉眼施展“心印通感”——古修秘法,能讀取瀕死者殘識。
一瞬間,他看到了。
不是畫麵,是情緒碎片:決絕、不甘、還有一股子“老子偏要”的狠勁。最重要的是,林浩沒想逃,他想的是——下一次,怎麼防。
陳青陽睜開眼,長出一口氣。
“你這瘋子,還真把自己當救世主了?”
他扯下外衣,把林浩裹住,背起來就走。廢墟地麵還在顫,裂縫像蛛網一樣蔓延,但他沒停。走到相對安全的邊緣,他把人放下,盤膝坐下,把手貼在林浩後背,開始輸靈氣。
“彆死,”他一邊輸一邊說,“你要是死了,誰來還我那頓火鍋?上次說好請我吃海底撈,結果你跑這兒玩自爆。”
林浩依舊沒醒,但呼吸稍微穩了些。
陳青陽收手,盯著他看了會兒,忽然笑了下:“行,你不說話,我替你說。從今往後,咱們不叫‘反擊’了,也不叫‘求生’。咱們叫——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