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的指尖還懸在半空，最後一根針卡在指縫裡，針尾微微發燙。他沒動，也不敢動，肺葉貼著牆磚，一呼一吸都像在撕砂紙。三秒前，他和陳青陽的手幾乎同時落下，震波順著地縫爬出去，灰霧抖了一下，像是被掐住喉嚨的煙。
就是現在。
他腳跟一碾，鞋底在地麵劃出半道弧，三下輕跺，最後一記收得乾脆——“30.5”。節奏對了，不多不少，和剛才卡住的那口“氣”完全同步。
陳青陽的掌心還壓著血印，指節泛白。他沒抬頭，但掌根一抬一壓，三次，最後一次力道加重，像在敲摩斯密碼。回應來了。緊接著，他指甲在血泊裡一劃，拖出個歪歪扭扭的箭頭，指向左側地縫。那兒的灰霧翻得慢，像卡帶的錄像，一幀一幀地抽。
林浩看懂了。那兒是弱點，也是唯一的出口。
他慢慢把舌尖咬破，血腥味在嘴裡轉了一圈，沒咽。低頭把血抹在玉佩裂口上，裂紋吸得急，像乾涸的河床見了雨。係統界麵閃了一下，紅光都沒亮全，直接彈出【能量枯竭】，然後徹底黑了。但他不管，強行在意識裡下令：“導出殘餘靈氣，目標——張猛左臂經絡。”
玉佩震了半秒，像是臨死前的抽搐。一縷微弱到幾乎察覺不到的熱流順著地麵爬過去，鑽進張猛手臂。
那邊的人猛地一顫，眼皮抽了兩下，手指在泥裡摳出一道印子。他沒睜眼，但呼吸變了，從綿長虛浮轉為短促有力。林浩知道，他醒了，至少醒了一半。
陳青陽那邊也開始動了。他用掌心血順著裂縫畫了個“z”形波紋，一起一伏，像是在模擬那股力量的起伏節奏。血線剛畫完，張猛的頭就動了，緩緩抬起來，目光穿過灰霧，落在陳青陽臉上。兩人對視兩秒，張猛極輕地點了下頭。
成了。三個人，全在線上。
林浩閉眼，耳朵裡全是心跳。一下，兩下，三下——他猛地睜眼，右手抬起來，食指直指地縫薄弱處。幾乎在同一瞬，陳青陽的掌也抬了起來，血掌朝天，像是舉誓。
三秒。
兩秒。
一秒。
就是現在！
陳青陽一掌拍下，整條手臂的肌肉炸開，血勁順著裂縫轟然炸裂。地麵像被刀切開，三尺長的口子“嘩啦”一聲撕開，灰霧被衝得四散。林浩借著反衝力躍起，最後一根針甩手而出，銀光一閃，釘進灰霧最濃處。針尖入霧的瞬間，那團灰像是被燙到，猛地一縮。
張猛等人沒等命令，直接撲上。兩人撞破霧障，翻滾著鑽進裂縫。林浩緊隨其後，腳尖剛離地，背後那股壓製力就回來了，像一堵牆壓過來。他咬牙，硬生生把身體往前送，肩膀擦著灰霧邊緣掠過，皮肉一麻，像是被靜電掃過。
落地時膝蓋一軟，單膝砸在地上，震得牙根發酸。他抬頭，看見陳青陽站在裂縫邊緣，回身伸手，掌心朝上。林浩沒握，但知道那手的意思——我們過去了。
灰霧在身後翻滾，像被撕開的肺葉，一抽一抽地喘。地底那股“呼吸”停了，不是減弱，是徹底卡住。三秒，五秒，八秒——沒再恢複。
林浩喘著，手撐著地，想站起來，但腿不聽使喚。玉佩躺在掌心，裂紋從邊緣爬到中心，像蜘蛛網罩住整塊玉石。他用拇指蹭了下裂口，碎屑掉下來一點，沾在指腹上，黑得發亮。
陳青陽蹲下來，聲音壓得極低：“它喘不過氣了。”
林浩沒應，隻是把玉佩攥緊，硌得掌心生疼。他知道，那不是勝利，是搶出來的一口氣。剛才那0.5秒，他們賭上了所有——係統報廢，精血耗儘，連張猛的經絡都裂了兩道。換來的，不過是一道三尺長的裂縫，和一段暫停的“呼吸”。
可這就夠了。
他慢慢把針包從腰帶上解下來，空了。最後一根針還釘在灰霧裡，閃著微光。他沒再看，隻是把包塞進褲兜，手在兜裡摸到一塊硬物——是之前從地縫裡摳出來的碎石，灰不溜秋，表麵有道暗紅紋路，像是乾涸的血槽。
他沒多想，順手塞回地上。
陳青陽突然伸手，按住他肩膀：“彆動。”
林浩一僵。
“你後頸……有東西在動。”
林浩沒敢回頭，但脖子後麵確實有點癢，像是有蟲子爬。他抬手去摸，指尖碰到皮膚的瞬間，那股癢感突然變成刺痛，像針紮了一下。
他縮手，指腹帶出一縷黑絲，細得幾乎看不見，但正緩緩往他指甲縫裡鑽。
陳青陽一把抓住他手腕，力道大得幾乎捏碎骨頭：“彆讓它進血！”
林浩反手一甩，把那黑絲甩在地上。它落在泥裡，居然沒斷，反而像活了一樣，扭了半圈，朝著裂縫方向爬了半寸，然後不動了。
兩人盯著那東西，誰都沒說話。
林浩低頭看自己指尖，皮膚底下似乎有道極淡的黑線，一閃而過。
他忽然想起玉佩吸黑血時的動靜——那不是吸收，是交換。
他把掌心的玉佩舉到眼前，裂紋深處，隱約有黑絲在蠕動，像是從地底順著裂口爬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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