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誌中午在師傅家吃完飯,借著有事的借口,擺脫了師妹的熱情,一臉僥幸的走去發小的家裡。
所謂“發小”,在北方主要指的是從小一起長大,擁有共同經曆的玩伴。
宋誌的兩位發小武訓與張長興,是自己的鄰居兼同學。宋文閣幼時喪父,與母艱難度日,經常受到武訓與張長興兩家的照顧,最起碼附近的“街溜子’,不能隨意的欺負孤兒寡母。雖然後來宋文閣經過努力,搬離了“私人溝”,但是三家的友誼卻一直維持到現在。
宋誌走在“私人溝”小街上,心裡滿滿熟悉的味道。熱河雖然是省府,但由於地處燕山山脈的盆地,除了幾個主街外,其他居住地都在山溝裡,所以往往就是如於家溝、溫家溝、大佟溝、小佟溝、石洞子溝啊。
私人溝坐落在西大街附近,居住的主要是一些傭工、雜工、走街小販。最大的特點就是房屋狹小、街道狹窄,街道上流淌著各家傾倒的汙水。私人溝還不算是這個城市最窮仄的街道,街道上鋪著塊石。其他窮仄街道直接就是以地為道,特彆是熱河的雨季,滿腳泥濘,生無可戀。
武訓與張長興的家就坐落在半山腰上,緊挨著宋誌原有的家。宋誌已經對原有的家沒有什麼印象了,因為他出生在現在居住的四合院,隻有奶奶、父母和大哥,逢年過節來拜訪這些老鄰居。
武訓的爺爺和父親都是“剃頭匠”,也就是現在的理發師,他們都是走街串巷,甚至到附近的村裡,負責為人家理發,武訓也早早的繼承家學,上街去尋找生意。武訓的母親和妻子在家,宋誌放下年禮,和武訓的娘溝通了幾句,就快速離開。因為這個時代,家裡沒有男人在家,是沒有什麼人來訪家的。
多虧張長興在家。張長興家傳木匠手藝,所以張長興正在為一家即將結婚的新人趕製家具,宋誌隻能放下年禮,約定晚上二人到家吃晚飯。
回到家裡,看到了督軍府發來的邀請函,邀請宋誌明天上午到訪督軍府。這引來了宋誌家人的詢問,宋誌耐心的解釋了是因劫匪事件而結識,宋文閣提醒宋誌備一份厚禮,用以結識督軍及家人。
當晚上兩位發小依約而來時,宋誌又親自操持了幾個拿手小菜,尤其是紅燒肉,享受到了家人和發小的喜愛。飯後,宋誌將兩人帶到自己的房間,沏茶談心。
三人興致勃勃談起童年趣事,談起家裡的狀況,談起這幾年的變化,感覺時間好快,感覺三人的少小友誼更加深厚。
宋誌鄭重的提出了,熱河麵臨的局麵,未來生活的艱辛,更主要的是家人的生命,建議兩位發小考慮一下隨宋家搬離小城,這也是保存自己和家人安全的最好方法。
這個時代的人觀念還是十分保守,不會隨意離開家人,離開家鄉,總是抱著“離鄉人賤”的思想。兩個人雖然相信見過世麵的宋誌,但是都有自己一大家子人,並不是自己兩人能夠決定的,說要回家與家人商量一下。
宋誌提醒兩人,將家裡的資產進行重組。不要留下像田地、鋪產和房產,還有紙幣等,要留下外幣和黃金等。即使不離開熱河,到時候的田地、鋪產和房產都會降價很多,再買回來就是。和家人商量可以,但千萬不要和彆人進行溝通。
宋誌細心的和兩位發小溝通,這會引來很多麻煩,知近的人會引來埋怨,無德的人會引來貪婪,而新的占有者會關注你的行為,不是什麼好事。
宋誌看著漸漸走遠的兩位發小,心情確實很沉重,真心的希望從小一起長大的兩位發小,儘力避開這次有史以來最為激烈的動蕩,安全的生活下去。
宋誌可是知道事變發生之後,倭國很快占領了東北,熱河成為了前線,引發了華倭兩國的激戰,但熱河仍然在1933年3月被倭國占領。麵臨著自小長大的家鄉,看著熟悉的鄉親,在兩年後就將被畜生所侵占,熱河父老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宋誌深深感到對華夏的愛,對倭國的恨,以及時間的緊迫。
回到家裡,宋文閣又引著宋誌和大哥,來到奶奶的上房。宋文閣了解了宋誌與督軍家千金的整個結識過程,仔細到說話、表情的細節。
宋誌能理解作為華夏老百姓,這種畏懼官府、畏懼權威的思想,承繼了幾千年。宋文閣又是一個小生意人,更能感受官府有人,更有利於宋家的買賣。
宋父最可惜的是唐雪茹已經結婚了,假如宋誌退婚以後,能和督軍定親,那宋家就可以以人脈拓展生意,宋家就能進入飛速發展了,宋父很是暢想了一下。
宋誌是不了解宋父所想,要是知道了,不知做如何感想。
宋父又安排大哥,在明日拜訪的禮物上、宋誌拜訪的禮節上、與督軍家人未來的溝通上,囉裡囉嗦的事無巨細的囑咐著宋誌。
奶奶插話說到:“兒子,我反對你這樣安排。乖孫是他家閨女的救命恩人,我們不挾恩圖報,但也不能這樣謹小慎微的去跪舔他人。”
“你們二人記住,有權有勢之人,往往都是心狠手辣之人。”奶奶又轉頭看向大哥和宋誌。
宋誌很是慶幸有這樣一位睿智的奶奶,父親的開店投資、宋家孩子的學文習武、宋誌的婚姻、全家的遠離是非之地,以及這次的對督軍府的認識等,感覺宋家能走上今天,真正的主心骨,實際上是這位滿清格格出身的宋羅氏。
“爹,我讚成奶奶的話。督軍什麼貴重物品沒見過,他們隻是想感謝我救了他們的家人。對於宋家來說,貴重禮品是一個負擔,但督軍府卻不會重視,而且做他們的“舔狗”,並不會引起他們的尊重,反而引起他們的反感和輕視。我們就按正常的來往去結交,不用刻意去攀附。”
大哥插話道到:“小弟,什麼是“舔狗”?”
宋誌:“這…”
“好吧!聽你的。”宋父長歎了一聲,心裡提高了對這個小兒子的看法,這個兒子自打外出歸來,整體的見解、心境、心胸都提高了,比其他兩個兒子更突出,怪不得母親一直看好這個兒子,確實需要好好考慮小兒子搬家的建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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