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在滎陽城上聽到部下傳來的項羽的威脅言語,心裡一咯噔,他真的怕若自己不投降,項羽會動怒殺了自己的父親。
但是劉邦不能表現在臉上,自己麾下的文臣武將都在看著自己呢,如果自己都放棄抵抗了,那還有誰能幫他抵擋項羽。
劉邦又命周苛、靳強帶人去城下仔細察看,確認了自己的老父親真的被楚軍抓到了當做人質,而且結發妻子呂雉也在。
劉邦黑著臉,讓人去給項羽傳話:“項羽!我當初和你一起尊奉楚懷王,同殿為臣,發誓結為兄弟,我爹就是你爹,你想要煮了你爹,那就賞臉分我一杯羹!”
項羽聞言大怒,沒想到劉邦居然如此不要臉。俗話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項羽見威脅不了劉邦,便氣急敗壞想殺了劉煓。
項伯也沒想到劉邦竟然不顧其父親、妻子的死活,他本想讓劉邦投降楚軍,這樣能保全自己曾經的救命恩人兼摯友張良的性命。
項伯急忙製止項羽說:“今天下形勢尚不明朗,且誌在天下之人不在乎小家,就算殺了劉老太公也無益處,此舉隻會徒然增加禍端罷了。”
項羽聽從了項伯的建議,命人將劉煓、呂雉暫時扣押在軍中。沒過幾天,劉邦又派人前來向項羽請和,考慮到項羽有劉煓、呂雉做人質,劉邦又增加了和談的誠意,願意割讓滎陽、成皋、敖倉三城給楚軍。
項羽被劉邦的條件打動了,範增苦勸道:“這是劉邦的緩兵之計!此時若速攻滎陽,待攻下滎陽,成皋、敖倉自會落入我軍手中,何須劉邦割讓?”
“速攻速攻,亞父不是最講究穩紮穩打嗎?怎麼這次這麼心急,是漢軍中有什麼人亦或是什麼事,需要亞父急著去處理嗎?”項羽對範增漸漸感到不耐煩,甚至已經開始懷疑了範增的忠心。
項羽不理會範增,轉頭去和項伯、項莊等人會見劉邦派來的使者陸賈。
範增見項羽現在連會見使者這樣的大事也不帶自己了,覺得自己已經勸說不動項羽了,但是他範增七十多歲出山輔佐武信君項梁、項羽叔侄,早就把畢生理想傾注在楚營,不到最後一步範增不想放棄。
範增想起之前林亮派來使者給項羽送信時,也給了自己一封機密書信。
範增讀完信知道林亮的真實身份就是項梁,隻是他一直不敢相信,而在林亮的計劃中,就連範增也隻是一枚棋子。
“若你真是武信君!我範增了無遺憾,可以放心地去了!”範增眼神空洞,看著前方發呆。
說完,範增找來了虞子期,湊在虞子期身前問道:“子期,你不是想知道武信君是否還活在世上嗎?眼下有個機會,你持我印信……咳咳……出使去漢營,表麵與劉邦商談和議之事,暗中將印信交給陳平,看他是否收下?”
虞子期見範增咳嗽不止,咳出的痰中還帶有血絲,急忙關切道:“亞父,你怎麼樣了?你先歇著,我這就去請軍醫。”
範增拄著拐杖,一隻手拽住虞子期的衣袖:“咳咳咳………我應該是時間快到了!不必麻煩了,你快去。”
虞子期含淚看了一眼範增,她的心裡仍舊思念著項梁,聽到範增說項梁可能還活著,她急不可待地策馬出營,往滎陽城而去。
虞子期到了滎陽城中,劉邦深知虞子期是項羽的親信,同時又與範增關係不錯,項羽、範增二人之前許多矛盾多虧了虞子期和虞姬二人才得以化解。
劉邦知道這是個離間範增和項羽的機會,便命人安排豪華的館舍給虞子期住,以美酒佳肴款待虞子期。
虞子期沒有猜到劉邦的用意,隻是私下找到陳平,將範增的印信交給了陳平,誰知陳平轉手就交給了劉邦。
第二天,虞子期看到劉邦把玩著範增的印信,心中對陳平大失所望,沒想到昔日受項梁無比器重的陳平,執掌楚軍情報機構“軍議司”的重要人物,居然真的投靠了劉邦。
隻是虞子期不知道,正是這個舉動,使陳平更進一步獲得了劉邦的信任。
虞子期完成了範增交待的事情,便向劉邦請辭,劉邦率一眾文武相送。
虞子期回到楚營,正碰上項羽,項羽詢問道:“子期姐姐,你方才去了何處?我看你是要到亞父營中去,亞父有何緊要之事,不能告知我嗎?”
“項羽,你不要懷疑亞父了!他對你、對楚國始終是忠心耿耿的。”虞子期見項羽疑心病又犯了,出言勸解道。
項羽搖了搖頭,虞子期如同虞姬的親姐姐一般,他不想得罪,隻好騎馬去巡視軍營了。
此前劉邦派陸賈為使者遊說項羽,想讓項羽放劉老太公、呂雉回去,項羽沒有同意。
項羽想要開出更多條件,逼迫劉邦答應,於是又派使者去滎陽城中與劉邦商談。
劉邦聽說楚營又來了使者,便叫人準備豐盛筵席,捧著佳肴正要進獻,劉邦的仆從細看使者不是虞子期,故意假裝驚訝地說:“咦?我們以為來的是亞父的使者,沒想到卻是項王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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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撤走美酒佳肴,換成野菜、粗糧等食物給項羽的使者吃。
使者回來報告項羽,項羽聽完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心中懷疑範增私下與漢軍有來往,漸漸奪去了範增在楚軍中的權力。
範增聽虞子期說陳平沒有收下自己的印信,而是將印信轉交給了劉邦,又見項羽已經不信任自己,仰頭笑道:“哈哈哈……咳咳……武信君,這也在你的計劃之中嗎?罷了,就以老夫的死,來助你們叔侄完成興楚大業吧!”
範增來到項羽軍營,軍帳內項羽正和項伯、項莊、項冠等項氏親信將領商議軍機大事,季布、鐘離眜等人都不在其中。
項羽、項莊等人看到範增來了,立刻停止了議論,項羽站起身來問範增:“亞父,你到此有何事?”
範增眼神渙散,拄著拐杖對項羽說:“霸王,天下事大局已定,霸王你好自為之。臣已……老邁,不堪用。看在我輔佐武信君、霸王多年的份上,乞求霸王放我回鄉為民,讓我這把老骨頭好好休息吧。”
“這……”項羽和項伯、項莊幾人對視了一眼,隨後對範增說道:“亞父,你一把年紀了,既然累了就回去好好休養吧。你放心,待我安定了天下,便回去接你頤養天年!”
範增拄著拐杖坐上牛車,啟程往彭城而去,牛車還未到彭城,範增背上生的毒瘡便發作了。
到了外黃城下,範增見到站在城頭的林亮,林亮正神彩奕奕地看著前方,範增仰頭笑道:“武信君,老夫走……走不動了,剩下的路你替老夫走完吧。”
範增躺在牛車上,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安詳地離開了人世。
一隻黑色信鴿飛到城上,林亮取下綁在鴿子腿上的信件拆開來看,隻見上麵赫然寫著幾個大字“死間計劃已成”。
林亮的部將蕭公角發現了城外不遠處的牛車,率人趕去後,發現了已經死去多時的範增。
林亮看著範增這個昔日的謀士和朋友,就這樣死在了自己的眼前,心中唏噓傷感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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