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戚從陽的焦慮,祝寧也是無奈:“這話你跟我說沒用啊。我也下不了決斷。”
這個隻能盧娘子來下決斷。
戚從陽急得跺腳:“難道就不能快點!”
祝寧覺得,恐怕是真的很難快點。
盧娘子現在,更做不了決定了。
所以,她隻能跟戚從陽道:“你有什麼力氣和手段,儘管用上。能多拖一點時間,就是一點。”
戚從陽怒道:“你怎麼不讓我把她治好!”
祝寧完全不敢接話,趕忙找了個理由跑路。
江許卿追了上來,一臉苦瓜:“老師,還是換個人守著吧。我真的覺得,還是以前的活兒好乾點。”
直到今天,他終於理解了,為何之前祝寧總說做仵作好,而且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
以前就算拚骨頭,那也隻是身體上的累!
但現在……他是真的提心吊膽!他甚至眼睛都不敢多閉!一個時辰恨不得去問戚從陽八次,人是不是還活著。
那是真的心累。
祝寧看著江許卿那副樣子,語重心長:“人活著,就是要直麵困難。我相信你可以的。”
江許卿:……換成平常我會覺得被鼓勵到,但是現在……
祝寧再度跑路。
等回去看看柴晏清吩咐完了沒有,想著喊他去眯一會兒時候,祝寧就發現柴晏清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以前柴晏清總歸還有點形象負擔。
比較注重形象管理。
這樣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後仰著睡著了的情況,那是從來沒有過。
現在……他可睡得真香啊。
祝寧多看了兩眼,還是沒忍心喊他。
隻是看了一會兒,她也抵不住困倦,趴在桌上睡著了。
整個縣衙裡,大概最精神的,隻有盧娘子了。
盧娘子對著盧奕一通哭後,情緒總算緩過來一些。
而盧奕麵對這樣傷心的妹妹,也到底沒忍心說出什麼難聽話來。
隻是最後,還是忍不住道:“盤盤,有的時候,還是要學會防備。”
盧娘子低垂著頭,頭一回麵對說教虛心接受:“阿兄,我明白了。”
頓了頓,她輕聲道:“出了這樣的事情,叫你們跟著受累了。”
盧奕猶豫再三,還是將手放在盧娘子後背,輕輕拍了拍:“一家人,何須說這些?隻要你平安無事,就不算壞。”
天知道,當車夫回去報信的時候,耶娘都嚇成什麼樣了。
盧娘子和盧奕又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去見了阿梨。
阿梨的呼吸幾乎已經微弱得快要沒了。
身上的溫度也始終是燙的。
根據戚從陽說,現在能燒,還算沒有油儘燈枯。真的等到油儘燈枯的時候,人就逐漸冷下來了。
盧娘子伸手握住阿梨的手,本來已經乾涸的眼淚,說下來就下來了:“阿梨,我對不住你。”
她伏在阿梨手上,痛哭失聲:“怎麼能是三娘呢!”
阿梨沒有回應。
戚從陽從外頭進來,嚴肅認真說了句:“最遲明日上午,你得做個決定了。她真熬不住了。這樣多一刻,對她來說都是受罪。”
有的時候,用藥吊著命,反而不如放手。
阿梨這樣,若有知覺,必定覺得痛苦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