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那淒厲尖銳、如同萬鬼齊嚎的陰風尖嘯聲,裹挾著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腥臭怨氣,如同無形的巨浪,狠狠撞碎了腐朽的院門,瞬間吞噬了整個槐樹小院!
光線驟然昏暗,如同瞬間墜入黃昏!
枯死的老槐樹所有虯結的枝椏瘋狂抽打、碰撞,發出密集刺耳的“哢吧哢吧”聲,如同無數枯骨在瘋狂地摩擦、擠壓,要將這方小天地徹底絞碎!
院門口那片濃稠的昏暗裡,無數雙猩紅怨毒的眼睛密密麻麻地亮起!每一雙眼睛都燃燒著純粹的、毀滅一切的惡意,死死鎖定了槐樹下那個正瘋狂刻碑的身影!它們沒有具體的形體,隻有扭曲蠕動的、由最深沉怨念和陰氣凝聚而成的幽暗輪廓,如同潮水般,從敞開的院門、從低矮的牆頭、甚至從院牆的裂縫中,瘋狂地湧入!冰冷刺骨的陰風卷起地上的汙泥和枯葉,打著旋兒撲向陸硯!
“呃啊啊啊——!”
陸硯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那不是恐懼的尖叫,而是被逼入絕境、徹底瘋狂的反撲!陳婆那句“血不夠深!魂鎖不緊!”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神經上!
生死一線!就在此刻!
他赤紅的雙眼裡隻剩下麵前那塊冰冷的青石碑!隻剩下那個還未完成的、用自己鮮血和朱砂刻下的“陸”字!
“給我——鎖住——!”
他如同徹底燃燒的困獸,所有的意誌、所有的生命、所有的恐懼和絕望,儘數灌注於右手緊握的刻針!手臂上的肌肉繃緊到極限,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根根暴起!他不再顧及技巧,不再顧及力道,甚至不再顧及那刻針是否能承受!
鏘!鏘!鏘!鏘!
刻針帶著千鈞之力,如同打樁機般瘋狂地鑿擊在石碑上!速度比之前快了數倍!每一次鑿擊都伴隨著大片石屑和暗紅的血朱砂混合物迸濺開來!刺耳的金石交擊聲密集得如同暴雨砸在鐵皮屋頂,徹底蓋過了陰風的尖嘯和枯枝的鬼哭!
他的左手早已血肉模糊,掌心被刻針反複刺破、又被粗糙的石麵摩擦,傷口深可見骨,暗紅的鮮血混合著朱砂,如同粘稠的漿糊,被他死死按在石碑上,隨著刻針的瘋狂鑿刻,被強行擠壓進每一道新生的、越來越深的刻痕之中!
痛?早已感覺不到!他的神經在巨大的死亡威脅和瘋狂的求生意誌下,徹底麻木!隻有一股焚儘一切的意念在驅動著他——刻完!必須刻完!
石碑陽麵上,那個暗紅近黑的“陸”字,在陸硯近乎自毀般的瘋狂鑿刻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深刻、猙獰!筆畫邊緣的石料被暴力鑿開,形成犬牙交錯的裂痕,暗紅的血朱砂深深沁入石髓,散發出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更透著一股要將靈魂都釘死在這方石碑上的邪異力量!
“不夠!還不夠!”陳婆那冰冷急促的聲音如同毒蛇,再次狠狠鑽入陸硯幾乎要被鑿擊聲震碎的腦海!她那雙純黑無光的眼睛死死盯著石碑,乾癟的嘴唇急速翕動,“魂火搖曳!碑文引魂!它們要扯碎你的靈光!把你的名字!刻進石頭裡!刻進你的骨頭裡!刻!”
陸硯眼前陣陣發黑,耳朵裡全是嗡嗡的轟鳴。他聽不清陳婆具體在喊什麼,但那冰冷的意誌如同鞭子抽打著他最後的潛能。他嘶吼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牙齦滲出血絲,混合著汗水滴落。刻針揮舞得幾乎看不清軌跡,隻剩下手臂瘋狂的殘影!
“硯”字的“石”字旁已經完成,暗紅猙獰!
還差最後兩筆!最後兩筆!
“吼——!”
一聲非人的、混合了無數怨毒意念的嘶吼,如同炸雷般在院門口響起!
那潮水般湧入的扭曲暗影似乎被陸硯身上那股瘋狂刻碑引動的、越來越強的“鎖魂”氣息徹底激怒!它們不再試探,不再徘徊!
最前方幾道最為凝實、散發著濃烈血腥氣的暗影猛地加速!它們扭曲著,拉伸著,如同數條由純粹黑暗和怨念構成的、帶著尖銳骨刺的恐怖觸手,撕裂空氣,帶著刺耳的破空尖嘯,直撲陸硯的後心!速度之快,幾乎在昏暗的光線下拉出了黑色的殘影!那骨刺的尖端閃爍著幽冷的寒光,直指陸硯的脊椎!
死亡!冰冷的、帶著倒刺的死亡觸手,已經貼到了他的後背!
陸硯甚至能感覺到那股凍結靈魂的寒意已經刺破了衣衫,觸及了皮膚!渾身汗毛瞬間炸立!大腦一片空白!
就在這千鈞一發、生死立判的瞬間——
“鎮——!”
一個冰冷、短促、卻蘊含著某種奇異力量的字音,如同淬火的鋼針,猛地從藤椅方向刺出!
是陳婆!
她那隻一直縮在舊棉袍裡的枯爪,不知何時已經抬起,五指張開,掌心對著那幾道撲向陸硯的恐怖觸手!她那布滿深壑的、樹皮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那雙純黑無光的眼睛深處,似乎有無形的漩渦在急速旋轉!
隨著那一聲“鎮”字出口,一股無形的、卻沉重如山嶽般的壓力憑空而生,瞬間籠罩了那幾道最先撲至的怨念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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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噗!
如同燒紅的烙鐵按進了冰水裡!
那幾道凝實無比、帶著尖銳骨刺的恐怖觸手,在距離陸硯後背皮膚不足一寸的地方,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歎息之牆,猛地僵直、扭曲!構成它們的怨念黑氣劇烈地翻滾、潰散,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灼燒、湮滅!那尖銳的骨刺尖端瘋狂顫動,卻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雖然隻有一瞬!
那無形的沉重壓力隻維持了極其短暫的一瞬,便如同泡沫般消散!
但這一瞬!就是陸硯最後的機會!
“啊啊啊——!”
陸硯根本不知道背後發生了什麼,他所有的感官和意誌都傾注在石碑上那即將完成的最後一筆上!在死亡觸手被陳婆強行凝滯的那一刹那,他發出了生命中最後、最瘋狂的一聲嘶吼!
右手緊握的刻針,帶著他全部的生命重量,如同墜落的流星,狠狠鑿向石碑上那個“硯”字的最後一點!
鏘——!!!
一聲前所未有的、仿佛要撕裂耳膜的金石爆鳴,在死寂的小院中猛然炸開!
火星如同煙花般四濺!鋒利的精鋼刻針承受不住這超越極限的力量,在刺入石麵的瞬間,從中猛地崩斷!半截帶著灼熱溫度的斷針旋轉著飛射出去,“哆”的一聲深深釘進了旁邊枯死的槐樹樹乾!
而陸硯的右手,因為巨大的反衝力,虎口瞬間撕裂,鮮血淋漓!但他緊握著剩下的半截刻針,依舊死死地抵在石碑上!
完成了!
石碑陽麵,一個完整的、暗紅近黑、筆畫猙獰深刻、仿佛用滾燙的岩漿澆鑄而成的名字——【陸硯】——赫然在目!濃烈的血腥氣和一種沉重如山的、鎖魂鎮魄的邪異氣息,從這個名字上轟然爆發!
就在【陸硯】二字徹底刻成的同一瞬間——
嗡——!!!
一股無形的、肉眼可見的暗紅色漣漪,以石碑為中心,猛地向四麵八方擴散開來!
漣漪掃過之處,時間仿佛被強行凝固!
那幾道被陳婆暫時凝滯、剛剛掙脫束縛、正要再次撲向陸硯的怨念觸手,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布滿荊棘的銅牆鐵壁,猛地被彈開!構成它們的黑氣劇烈潰散,發出淒厲的尖嘯!
後方如同潮水般湧來的無數猩紅鬼眼和扭曲暗影,被這暗紅漣漪掃中,如同滾湯潑雪,發出更加密集、更加痛苦的滋滋聲!它們前衝的勢頭猛地一滯,如同陷入了無形的泥沼,瘋狂地掙紮、扭曲,卻再也無法輕易靠近石碑周圍三米之內!
整個小院仿佛被一道無形的、以血碑為根基的屏障籠罩!屏障內,是陸硯劇烈喘息、渾身浴血的身影和那塊散發著暗紅光芒的石碑;屏障外,是無數在暗紅漣漪中痛苦掙紮、怨毒嘶嚎的鬼影!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焦糊和一種空間被強行扭曲的怪異波動!
枯死的老槐樹瘋狂舞動的枝椏,也在這一刻驟然僵住!所有的“哢吧”聲瞬間消失,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那些虯結的枯枝詭異地定格在半空,如同無數被瞬間冰封的鬼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