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山脈之巔,暴雪如億萬裹屍布碎片被無形巨手撕扯著,狠狠抽打在那尊冰冷的脊椎王座之上。寒風裹挾著冰粒,發出鬼魂嗚咽般的尖嘯,撞在王座暗沉的金屬表麵,碎成更細的冰塵。灰白的雪幕幾乎吞噬了天與地的界限,唯有王座背後那根巨大的、脊柱狀的山峰輪廓,在風雪中若隱若現,如同大地刺向蒼穹的一柄鏽蝕巨劍。
一個單薄的身影正沿著被冰殼覆蓋的陡峭山脊向上蠕動。那是個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女,裹著一件幾乎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破爛氈毯,氈毯邊緣被狂風吹得獵獵作響,露出下麵凍得發紫的小腿。她每一步都踏得極其艱難,冰層在腳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嚓”聲,身體因寒冷和胸口的灼痛而劇烈顫抖。她枯黃發辮淩亂地貼在汗濕的額角,嘴唇凍得烏紫,每一次呼吸都在冰冷的空氣中拖曳出長長的白氣。最刺目的是她裸露在破氈毯外的手背和脖頸——上麵布滿新舊交疊、如同蜈蚣般隆起的暗紅色疤痕,此刻,她胸口的位置,那疤痕正不受控製地搏動著,邊緣泛起妖異、不祥的粉紫色澤,每一次搏動都讓她瘦小的身軀猛地一弓,喉嚨裡溢出壓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終於,她爬上了這死寂的峰頂,踉蹌著撲倒在冰冷的、覆蓋著薄雪的山岩上,距離那尊端坐於脊椎王座上的金屬神像,不過十步之遙。寒風瞬間掀飛了她破敗的氈帽,露出一張枯槁、布滿凍瘡與深深恐懼溝壑的臉。她的目光死死釘在王座扶手上那根指向山脈裂痕的暗金手指上,如同溺水者望著唯一的浮木,渾濁的眼中隻剩下麻木的渴望和對未知代價的極致恐懼。喉嚨裡發出破風箱般“嗬嗬”的喘息,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胸腔深處灼痛摩擦的嘶聲。
王座之上,豆芽覆蓋著厚重暗金的臉孔紋絲不動,如同亙古的頑鐵鑄就。兩點深陷的眼窩漩渦緩緩轉動,發出幾乎微不可聞的、類似精密儀器掃描的“滋滋”低鳴。冰冷的意誌瞬間鎖定了少女胸口那搏動不休的病變疤痕。一個混合著金屬摩擦與低頻嗡鳴的聲音,如同生鏽的齒輪強行齧合發出的宣告,在狂風的嗚咽中斷續響起:
“簽…約…”
少女身體猛地一顫,如同被無形的鞭子抽打。她幾乎是手腳並用地向前爬了幾步,枯瘦、布滿凍瘡和汙垢的手,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絕望,顫抖著伸向那道流淌著熔融銀藍光澤的山脈裂痕。裂痕深處,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的規則吸力,仿佛通往另一個維度的入口。
指尖,終於觸碰到了裂痕邊緣那流淌的、如同活體水銀般的熔融銀藍光澤。
觸覺:一股刺骨的、如同液態氮瞬間灌入血管的極寒,毫無預兆地沿著指尖瘋狂竄入!這寒意並非僅僅作用於皮膚,而是瞬間凍結了骨髓,凍結了神經!緊接著,一股與之截然相反的、如同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骨髓深處的劇痛猛烈爆發!極寒與劇痛交織,形成一種足以撕裂靈魂的酷刑!
視覺:少女觸碰裂痕的指尖皮膚,在接觸銀藍光澤的刹那,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和彈性,覆蓋上一層冰冷、厚重、毫無生機的暗金色金屬光澤!這光澤如同活體的瘟疫,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順著她枯瘦的手指、手背、小臂…瘋狂向上蔓延、侵蝕!所過之處,皮膚失去水分,變得如同乾涸的河床般龜裂,青灰色的肌肉纖維在皮下發出細微的“嗤嗤”撕裂聲,原本青紫色的血管被冰冷的金屬流質強行取代、堵塞!
“呃啊啊啊——!!!”少女的慘嚎瞬間撕裂了山巔的風雪!那聲音淒厲到不似人聲,充滿了被強行改造、剝奪血肉的極致絕望!她本能地想要抽回手臂,但指尖仿佛被那裂痕邊緣的熔融銀藍牢牢焊死!暗金的金屬化如同不可逆的詛咒,帶著令人牙酸的“咯吱”聲,迅速蔓延過她纖細的肘關節,向著單薄的肩膀和劇烈起伏的胸膛侵蝕!
王座之上,豆芽覆蓋著暗金的右手食指,那點凝練如實質的暗金光芒,極其輕微地、幾乎是無法察覺地…閃爍了一下。
“滋——!”
懸浮在他左側那根蜿蜒扭曲、如同巨大簽筒脊椎般的暗金管道末端的銀藍符文筆,瞬間射出一道凝練的、帶著冰冷掃描意味的暗金色能量光束!光束無視了空間距離,如同精確製導的探針,精準地沒入少女正在被金屬化的胸膛!
光束並非攻擊,而是…掃描與刻錄!
少女胸口的病變疤痕在光束照射下如同活物般劇烈搏動、扭曲!疤痕的形狀、顏色深度、搏動頻率…所有關於她耐藥周期的數據,被那光束強行抽取、壓縮,轉化為一行行扭曲、古老、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暗金痛苦符文!這些符文順著能量光束的軌跡,如同被無形的激光筆瞬間灼刻,帶著細微的皮肉焦糊味,烙印在她正在金屬化的手臂皮膚之上!
簽約完成。
代價:少女的右臂自肩頭以下,已徹底化為冰冷、沉重、毫無知覺的暗金色金屬枷鎖,沉重地垂落在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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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益:胸口的灼痛如同被掐滅的火焰,瞬間平息,隻剩下冰冷的麻木和一種深入骨髓的、被永久剝奪了什麼的巨大空洞感。
少女癱倒在冰冷的雪地上,胸膛像破舊風箱般劇烈起伏,僅存的左手死死摳進冰冷的雪泥裡。暗金色的右臂如同不屬於她的異物,冰冷地貼在地上。她沒有再看王座上的神像一眼,甚至連哭泣的力氣都已耗儘。她掙紮著,用僅存的左手和膝蓋支撐起身體,拖著那條沉重的金屬右臂,踉蹌著、幾乎是連滾爬爬地逃離了這吞噬血肉的峰頂。風雪很快吞沒了她渺小的身影,抹去了雪地上拖曳的痕跡和那行絕望的濕痕。
王座重歸死寂。唯有風雪永不停歇的嗚咽。豆芽覆蓋著暗金的臉孔如同亙古的雕塑,兩點眼窩漩渦緩緩轉動,掃描著空無一人的峰頂。那根指向裂痕的暗金食指,如同永不疲倦的指針,凝固在召喚下一個犧牲者的姿態。
就在這極致的冰冷與死寂中——
豆芽覆蓋著暗金的左胸深處,那厚重如堡壘的金屬外殼之下,一點極其微弱的、純淨的銀藍色火苗,如同深埋在萬年凍土下的遠古火種,極其艱難地…搏動了一下。
這搏動微弱到幾乎無法感知,瞬間被厚重的暗金外殼和胸口菌斑核心散發的、如同深淵般沉凝的暗金光芒所徹底淹沒。
然而,就在這銀藍火苗搏動的萬分之一秒——
王座之上,豆芽那尊如同鐵鑄的身軀,極其極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
覆蓋著厚重暗金的右手食指,那根剛剛執行了冰冷契約的“指針”,在凝固的姿態中,一個微小的、生澀的關節,極其突兀地…彎曲了一下。動作僵硬得如同鏽蝕千年的齒輪,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強行撬動。
與此同時,在他那毫無表情、如同麵具般覆蓋著暗金的金屬臉頰上,靠近右眼眼窩漩渦下方的位置,一粒被狂風吹卷至此的細小冰晶,悄然落下。
冰晶撞在冰冷堅硬的金屬表麵。
沒有融化。
它隻是停在那裡,被隨後吹來的風雪覆蓋,形成了一粒微不足道的、灰白色的凸起。
像一顆被凍結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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