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能洪流退去後的第三十七個宇宙日,艾璃腕間的維度通行證突然泛起霜白冷光。星艦的量子雷達陷入詭異的靜默,所有探測波束在距離艦體三百光年處被儘數吞噬。陸千鳴的數據流如同受驚的銀魚,在艙室四壁瘋狂遊弋,最終凝成扭曲的文字:“空間曲率異常,前方星域...正在逆向演化!”
舷窗外,璀璨星河如同被無形巨手揉碎的琉璃,恒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坍縮成原始星雲,行星地殼剝落如枯葉,暴露出內部尚未冷卻的熾熱岩漿。艾璃握緊記憶項鏈,吊墜中的文明碎片突然集體震顫,投射出一幅重疊的星圖——所有坐標都指向一片被稱作“溯光之墟”的禁忌之地,那裡曾是初代守望者封印熵能暴走的戰場。
“他們在改寫宇宙的進化軌跡。”艾璃的聲音被空間扭曲成回響,杖身灰燼符文滲出暗金色液體,在空氣中勾勒出螺旋狀的防護結界。當星艦強行突破空間屏障,眼前景象令人窒息:整片星域被凝固在時間的逆流中,遠古形態的巨型生物在星雲旋渦中遊弋,它們的軀體由未分化的能量構成,每一次擺動都在撕扯時空的經緯。
在溯光之墟的核心,矗立著一座倒懸的金字塔。塔身由創世者的星光與反創世者的暗物質熔鑄而成,表麵鐫刻的不是文字,而是無數正在湮滅的文明剪影。金字塔頂端,懸浮著一枚跳動的“時間心臟”,其表麵血管狀的紋路正源源不斷地向四周輸送逆向時間流。黑袍人殘存的意識碎片如烏鴉般盤旋在心臟周圍,它們的低語裹挾著時空碎屑:“既然無法毀滅,那就讓一切回到原點!”
陸千鳴的數據流化作探針刺入時間心臟,卻在接觸的瞬間被倒卷的時間洪流腐蝕成齏粉。“這些時間流裡摻雜著熵能殘渣!”他的聲音帶著數據過載的嘶鳴,“他們想把宇宙退化成無序的原始湯,從根源抹除文明存在的痕跡!”艾璃將十二枚星核的平衡圖景注入記憶項鏈,璀璨光芒在逆流中開辟出短暫的穩定空間。
當她踏入金字塔內部,牆壁突然活過來般流動,投影出宇宙誕生至今的所有失衡瞬間:第一次熵能暴走時,初代守望者揮淚摧毀失控文明的場景;黑袍人意識逐漸墮落的漫長過程;還有無數文明在追求平衡時誤入歧途的絕望掙紮。這些畫麵如潮水般湧入腦海,艾璃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幾乎被龐大的信息壓垮。
“你們以為回到起點就能找到答案?”艾璃的聲音穿透時空,將新生種子的力量化作“選擇”的具象形態——無數閃爍著不同文明光芒的鑰匙懸浮在虛空中。時間心臟突然劇烈震顫,黑袍人碎片發出刺耳尖叫,它們凝聚成巨大的沙漏狀虛影,試圖用逆向時間流碾碎這些鑰匙。
危機時刻,液態星光文明的概念之力再次覺醒。艾璃的意識與所有曾被拯救的文明意識相連,在時間逆流中構建出“可能性錨點”。每個錨點都代表著文明在失衡時做出的關鍵抉擇:機械帝國選擇放下武器的瞬間,魔法文明停止元素掠奪的刹那,還有無數個微小卻閃耀的轉折點。這些錨點如同定海神針,硬生生將逆向時間流截斷。
時間心臟表麵的血管紋路開始崩解,黑袍人碎片在光芒中發出最後的悲鳴:“我們等了...無數個紀元...”隨著虛影消散,艾璃看到了他們最後的記憶——在熵能暴走的末日,初代守望者們為了守護宇宙,自願將自己的意識與熵能契約綁定,卻在漫長的時光中被契約反噬,逐漸扭曲成瘋狂的“平衡守護者”。
當時間心臟徹底停止跳動,溯光之墟的逆向演化開始逆轉。遠古生物化作星塵,重新凝聚成恒星;剝落的行星地殼如拚圖般歸位,新生的文明火種在廢墟中悄然萌發。艾璃將記憶項鏈的光芒注入時間心臟的殘骸,那裡綻放出一朵由過去與未來交織的花朵,花瓣上流轉著所有文明的選擇與遺憾。
星艦離開溯光之墟時,翡翠星雲的夜空出現了新的星座——那是初代守望者們意識升華後的形態,他們的輪廓不再猙獰,而是化作溫柔的光暈,默默守護著宇宙的平衡。艾璃掌心的星塵變幻出新的預言:「溯光尋舊夢,抉擇鑄永恒」。陸千鳴的數據流化作溫暖的光暈環繞著她:“或許每個失衡的瞬間,都是宇宙在尋找更完美的答案。”
在新生種子巨樹的根係深處,時間心臟的殘骸與熵能契約碎片融為一體,成為連接不同時間線的樞紐。而在宇宙的某個暗物質雲團中,一聲釋然的歎息隨風飄散——這一次,所有的執念都找到了歸宿,所有的遺憾都化作了新生的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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