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譜居高臨下,見到幾十個鎮民擠在院子裡,手拿竹竿頂住了一群狂人。
阿豪則被一個穿西裝的人追得上躥下跳。
那個西裝男黎譜今天剛見過,就是那個茶樓的少東家,幫巴托裡夫人賣酒的。
阿豪身手不凡,卻被打得抱頭鼠竄,毫無還手之力。
黎譜縱身一躍,落到了牆角處,拔出了師公刀,趁著一片混亂之際,悄無聲息地潛伏到了少東家身後。
這時阿豪也注意到黎譜了,他縮頭拱肩,奮力朝少東家懷中撞去。
少東家力大如牛,被這一撞隻是上身一晃,接著便握住了阿豪雙肩,將他提了起來,張大嘴朝他脖子咬去。
但此時黎譜已經撲到了他的身後,小臂緊緊箍住了他的脖子,阻止了他的獠牙。
這貨已經被轉化成僵屍了。
“是你?”少東家剛轉過頭,心臟便被利刃捅穿。
這種西洋僵屍心臟受創不會死亡,但是會陷入假死狀態,他抽搐了幾下就倒下了。
“師叔!師父為了救人被妖怪……”
“你師父呢?”
“在裡麵!”
一眉居房子大門砰然爆碎,一道小身影倒飛而出,在地麵滑出七八米遠,抽搐個不停。
阿豪喊道:“小僵屍!”
原來是一眉私養的小僵屍,骨頭已經被打得散了架了,手裡拿著一根土製炸藥,引線還在冒火花。
黎譜第一時間撲了上去,將炸藥引線扯掉:“阿豪,帶小僵屍躲起來。”
屋內響起一眉的呐喊:“祖師爺助我!!!”
林振鷹一向以喜怒不形於色的王者形象著稱,此時連他都放下身段學鐘發白,可見情況危急到了什麼程度。
黎譜跑到門口,隻見一眉腹部和大腿上全都是血,一手托著金錢劍,一手掐劍訣,背靠著一根柱子觀察左右,滿臉都是冷汗。
根本見不到巴托麗夫人蹤影。
一眉剛一見黎譜,便喊道:“師弟小心!”
黎譜悚然一驚,回首一肘向後砸去,但緊隨而來是兩肋傳來的劇痛,讓他幾乎在一瞬間就失去了力氣。
兩隻蒼白的手,徑直從黎譜肋下的皮肉插入,伸進了他的體內,輕柔地握住了他的肋骨。
黎譜隻覺喉頭惺鹹,一股一股的血從口鼻湧了出來。
“師弟!”
一眉劍訣一指,金錢飛劍射向黎譜身後的巴托麗夫人,卻被兩排尖銳的獠牙咬住,劍勢一止。
哢哢兩聲脆響後,金錢劍化作銅板灑落一地。
一眉又拿起一根火燭,施法催動火蛇來燒,卻被巴托麗夫人一口氣吹得倒卷而回,反倒點燃了一眉的頭發。
“我耗費心血製造的仆人。”黎譜耳邊響起巴托裡夫人的話語,“一個個都被你……”
握住黎譜肋骨的手猛地收緊,黎譜頓時全身痙攣起來。
“你拿什麼賠我?”
“我、我錯了。”黎譜轉過頭,滿臉都是淚水,“讓我補償你、給、給我個機會。”
巴托裡夫人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黎譜悔恨的淚水似乎是讓她心軟了。
她稍稍鬆開了手,把嘴唇湊到了黎譜嘴角:“告訴我,你想怎麼補償我?”
黎譜哭道:“六丁神火行不行?”
“什麼神火?”
巴托裡夫人感覺到小腹傳來異物感,低頭一看,一根沒有引線的土製炸藥被塞到了自己的裙褶中,似乎在嗤嗤作響。
黎譜感覺體內的兩隻手迅速抽離,伴隨一聲巨響,一股灼熱的巨力推著他飛向了前方的法壇。
人在半空中,滿腦子已隻剩下耳鳴回蕩。
一眉不顧頭上著著火,飛身來救,好懸接住了黎譜,兩人滾作一團,又撞到了法壇神台,將十多個仙師牌位震翻。
“咳咳!”
一眉作了肉墊,他身上本來就有傷,忍不住吐出血來。
他推動黎譜:“師弟?師弟?”
黎譜緩緩回過神:“啊?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不是被嚇哭了?”
黎譜摸了一下臉,手上全是眼淚:“你疼的時候不哭啊。”
一眉道:“我江湖人稱不哭死神。”
黎譜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一笑牽動傷口出血,又疼得眼淚直流,偏偏明知道不能笑的時候就越想笑。
於是他又哭又笑,一時間血流如注。
一眉道:“彆笑了。我讓阿豪來給你包紮。”
黎譜道:“那鬼婆、死、死了沒有啊?”
“依法理來看應、”一眉的話戛然而止,他的肩膀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顆腦袋,正埋首於他的頸間,尖牙已經刺破皮膚。
黎譜忍痛抬槍射擊,將那怪物逼退。
一眉脫力跪在了地上。
他抬起頭看向法壇,儘是悲慟之色:“洋人堅船利炮犯我國家,沒想到連靈界也敵不過西洋的妖魔鬼怪。祖師爺,弟子無能,被僵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