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第一次閃爍,李元渾身顫抖,一瞬的畫麵中他親眼看到媽媽仰麵倒在床上,從她口中爬出的基因蟲正在四處張望。
第二次拉燈線,基因蟲發出嬰孩般的啼聲,用手指一樣的五個頭吸住地板,一點點將媽媽拖下床來。
李元的手上已沒有一絲力氣,連拉帶拽三次,終於將電燈點亮,整個人也如一灘爛泥跪倒在地。
爸爸口中也鑽出基因蟲,兩隻蟲子似乎嗅到了基因的氣味,一起朝李元爬過來。
剩下一半沒能吐出的身軀就嵌在死去的人口中,連接著內臟丹俯,兩條蟲就這樣拖著屍體爬行。
跪在地上的李元一次次用頭撞地,雙手在臉上留下血痕,鮮血混雜著淚水化作血淚流淌,滴落。
抓破臉皮的痛楚無法減輕內心的劇痛,於是他開始抓自己的胸口,撕咬自己手上的皮肉。
癡愚從而盲目,盲目誕生瘋狂。
在他的瘋狂中產生了能凝聚交子的交子之力,滋養著彙聚在他體內的蟲基因。
隨著他一口口咬掉屬於人的肉,親手撕開屬於人的皮,那藏匿在基因中的惡臭和恐怖終於裸露出來。
王陸在李元的身上留下了一道保險,所以他沒有第一時間去追。
而是先為死者善後,再封門離開。等他回到金屬盒子才發現盒子落在門口院子裡了。
也就在這時,他留在李元身上的虛無之氣消失了。
依附在李元肉身之內的虛無,不可探查,不可驅散,是為了護住他的身體九鍵。
而能讓虛無之氣消失的唯一可能隻能是依附的載體不在,李元肉身無存,九鍵消弭。
待到王陸趕到李家老宅,一進門就聽到巨大的嬰兒啼哭聲,分貝遠超之前的基因蟲。
這一聲啼哭響徹黑夜,振動山崗,一瞬間李元就感覺自己蟲軀的所有基因全數激活。
不止是他,所有體內有蟲基因的人都被激活和喚醒,王陸對所有人的影響被另一個第十鍵取締,留在各家門前的黑氣也陸續被觸發。
再看李家老宅,這哪裡還有人住的樣子,二樓三樓坍塌一半,近二十條基因蟲擰作一條。
手一樣的腦袋掌心相對圍成一大朵手花,一根根手指不斷彎曲擺動。
身體的另一端還連著一具具無頭身體,這全都是死去的李家人,隻是不見李元蹤影。
一時間王陸所化的黑氣停滯在半空,看著那被基因蟲拖行的屍體,王陸內心深感自責,是自己沒有保護好他們。
而那一聲嬰兒啼叫的影響遠不止如此,那聲音除了牽動所有基因往一個地方彙聚,同時也引動了潛藏在暗處的諸多存在。
等王陸扯斷蟲軀,嚼碎基因鏈出來,寨子中已經雞飛狗跳。
現實世界和盲目癡愚的世界交彙,房子還是一樣的房子。前一秒走出來的是被基因驅使的人,下一秒就走出一隻魚皮鱗片附體的怪物。
王陸尋著基因的感應一路追蹤來到巨大的皂莢樹前,所有人都跪在樹前,脖子右擰。
基因蟲從左側破開脖頸鑽出來,五根指頭在空氣中伸展啼叫。
所有人無一例外都沒了生息,王陸心中無比愧疚,同時也深刻反思這一路自己的行動。
從一開始自己就犯了盲目自信的錯,在完全缺乏了解的情況下便帶著李元等人回來。
哪怕剛剛他都還覺得自己在李元身上留下了一縷虛無之氣,能保對方。
盲目催生愚行,到了麻窩寨明明已經知道所有人同時回來有異,卻還自認為能保護所有人,還想著揪出幕後黑手。
緊接著又犯了第二個錯誤,天黑之前如果他沒有還想著保全所有人,就該用自己的影響帶所有人強行離開麻窩寨。
哪怕會有人受傷,甚至有人丟了命,也絕對好過如今的局麵。沒能正確判斷局勢便是愚蠢。
兩個錯誤造就如今的情況,隻怕失蹤的李元也凶多吉少。
樹下跪拜在地的東西越來越多,此前阻止眾人離開的猴形怪物,從房屋內走出的魚皮鱗片怪物也全都在樹前跪倒。
那棵巨大的皂莢樹也已不複當初,乾枯的樹乾化作一堆蠕動的血肉,繁茂的樹冠全是伸展飄動的基因蟲。
樹下的洄龍潭已經乾涸,留下刻滿各種圖案的深潭。
之前在王陸腦海裡閃過的肉山畫麵就在眼前,那口深潭在召喚他。
從目前的情況看,那東西所需的基因恐怕隻差自己奪舍的這隻蟲。
蠕動的肉山釋放血霧,基因蟲紛紛啼哭起來。從那肉山之中擠下一塊肉瘤。
肉瘤落地,跪在地上的所有東西脖子上的基因蟲全數離體飛入霧氣之中與肉瘤結合。
片刻間一個高大的身軀收攏血霧出現在王陸麵前,那身軀腰部之下拖著類似蛞蝓的身體,身上長滿各種生物手腳。
腰部以上的身軀類人,有雙肩兩臂和脖子腦袋,隻是臉變成了無數基因蟲在空氣中擺動。
最讓王陸內心沉重的是它的胸口,腐爛不堪的前半身從怪物胸口突出,隻能從沒有完全腐爛的半張臉知道他是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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