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灰燼低語，薪火焚燼
汙穢的坑洞散發著刺鼻的惡臭，在嗚咽的風中如同大地張開的腐爛傷口。廖峰踏過這片汙穢，腳步沒有絲毫遲疑，但每一步落下，半邊身體的麻木與凍僵感都在提醒他星紋煤塊的冰冷詛咒，而識海中《拾遺錄》的汙穢烙印則如同跗骨之蛆，帶來陣陣眩暈與靈魂層麵的鈍痛。焚城符在掌心灼熱地跳動，每一次脈動都像在灼燒他的神經，西南天際那片不斷擴大的暗紅，如同懸頂的熔爐，無聲地傾倒著毀滅的倒計時。
李二狗巨大的身軀如同沉默的礁石，緊隨在廖峰身後一步之遙。虎煞鍛骨後的軀體蘊藏著爆炸性的力量，古銅色的皮膚下玄金角質層內斂而堅韌。赤紅的虎目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每一個扭曲的陰影、每一塊猙獰的怪石。剛才摧枯拉朽般擊殺巡城司異化怪物的短暫勝利，並未讓他有絲毫鬆懈，荒野深處傳來的窺視感，比那怪物更冰冷、更粘稠，如同毒蛇的涎液滴在脊背上。
荒原的夜風陡然變得狂暴，卷起沙礫和枯骨碎屑，發出尖銳的哭嚎。風聲中，似乎夾雜著一種新的聲音——極其細微的、如同無數灰燼顆粒相互摩擦的“沙沙”聲。這聲音無處不在，又無跡可尋，仿佛整個荒原都在低語。
廖峰猛地停住腳步！混沌金丹在汙穢包裹下瘋狂示警！丹田深處那點薪火餘燼驟然變得明亮而灼燙！
“上麵！”他嘶啞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猛地抬頭！
呼——！
在他們頭頂上方，一片由無數枯死荊棘和風化怪石形成的、如同巨獸爪牙般倒懸的嶙峋岩架陰影中，無聲無息地飄落下一片“灰雪”。
那不是雪！是灰燼！無數細密的、灰白色的、仿佛骨灰混合著岩屑的灰燼顆粒！它們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在昏暗中打著旋，悄無聲息地飄落，覆蓋範圍不大，卻精準地籠罩了廖峰和李二狗頭頂的空間！
灰燼飄落的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死寂、衰敗、以及某種古老怨念的沉重壓力，轟然降臨！空氣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膠水，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腳下的砂石地麵，在灰燼覆蓋下，竟發出“滋滋”的輕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白、酥脆！
警告！高濃度衰敗法則侵蝕！
目標：生命本源！能量活性！物質結構！
強度：金丹初期法則層麵）！
狀態：持續增強！
識海劇痛！指環沉寂！但源於混沌金丹的本能感知和薪火餘燼的熾熱灼燒感，讓廖峰瞬間明白了這灰燼的恐怖！這不是毒，不是詛咒，是法則層麵的“衰敗”！它在加速生命本源的枯竭，加速能量活性的沉寂，加速物質結構的崩解！如同將時間流逝的速度強行提升了千百倍！
“吼！”李二狗爆發出凶獸般的咆哮！他巨大的身軀猛地一沉，雙腳深深陷入地麵！體表那層內斂的暗金色角質層瞬間爆發出璀璨的光芒，如同玄金重甲！暗金色的煞氣如同燃燒的汞漿，在他周身瘋狂流轉，試圖抵抗那無處不在的衰敗侵蝕！
嗤嗤嗤！
暗金煞氣與飄落的灰燼接觸，竟如同滾油潑雪，發出激烈的湮滅聲！灰燼被煞氣灼燒消散，但煞氣本身的光芒也在以驚人的速度黯淡下去！李二狗古銅色的皮膚在灰燼覆蓋下，竟隱隱透出一種不祥的灰敗色澤！他那雄渾的生命氣血，在這衰敗法則下，如同被紮破的氣球般飛速流失！
“廖老大！這鬼東西…吸老子精氣！”李二狗的聲音帶著一絲驚怒的嘶啞，巨大的身軀在灰燼籠罩下微微顫抖，如同背負山嶽！
廖峰的情況更加危急！他本就重傷在身，根基破碎！灰燼落下的刹那，半邊身體的凍僵感瞬間被一種更可怕的“腐朽”感取代！仿佛半邊身體的血肉骨骼正在加速老化、乾枯！識海中的眩暈加劇，《拾遺錄》的汙穢烙印在這衰敗法則的刺激下，如同被激活的毒瘤，瘋狂地侵蝕著他的神智！懷中的星紋煤塊更是傳來一陣刺骨的悸動，寂滅寒意與衰敗灰燼仿佛產生了某種共鳴！
死亡的冰冷，從未如此清晰！這灰燼，是比屍毒、比精神衝擊更可怕的殺手！它要的不是瞬間的毀滅，而是緩慢而徹底的湮滅，將他們化為這荒原的一部分，化為新的灰燼！
“嗬…嗬嗬…”一個乾澀、空洞、仿佛無數灰燼顆粒摩擦擠壓出來的聲音，從上方那片倒懸岩架的陰影深處傳來。那聲音沒有情緒，隻有一種純粹的、俯瞰螻蟻般的漠然。
“拾遺者…汙穢…薪火…”灰燼摩擦般的聲音斷斷續續，每一個詞都帶著令人心悸的衰敗感，“熔火裂穀…不是你們…該去的地方…留下…成為…荒原的…養分…”
隨著這聲音響起，飄落的灰燼驟然變得濃密！灰白色的顆粒如同擁有了生命，瘋狂地旋轉、凝聚，在廖峰和李二狗周圍形成了一道緩緩向內收縮的灰燼之牆！牆內，衰敗的氣息瞬間暴漲！李二狗體表的暗金煞氣光芒急劇黯淡，如同風中殘燭！廖峰更是感覺自己的思維都開始變得遲滯，生命力如同開閘的洪水般傾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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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神弄鬼！給老子滾出來！”李二狗雙目赤紅如血，被這緩慢的死亡徹底激怒了！他猛地吸一口氣，胸腔如同風箱般鼓起，虎煞鍛骨後重鑄的筋骨發出沉悶的爆鳴！積蓄的力量如同火山般在右拳凝聚！暗金色的煞氣不再外放防禦，而是被極致壓縮，在拳鋒形成一根凝練到極致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玄金尖錐！
“破！”一聲炸雷般的怒吼！李二狗巨大的身軀如同離弦的勁弩，無視頭頂飄落的灰燼，雙腳蹬地，地麵炸開一個深坑！他整個人化作一道暗金色的流光，帶著一往無前的慘烈氣勢，悍然撞向頭頂那片倒懸的岩架陰影！拳鋒所向，正是那灰燼低語傳來的源頭！
轟——！！！
暗金拳錐狠狠轟在嶙峋的岩架之上！堅硬的岩石如同豆腐般被瞬間洞穿、粉碎！狂暴的力量形成肉眼可見的衝擊波，將周圍飄落的灰燼都狠狠震開！
碎石如雨般落下！煙塵彌漫！
然而，煙塵散儘，岩架被轟出一個巨大的窟窿，裡麵卻空無一物！隻有更多的、更加濃鬱的灰燼，如同潰堤的洪水般從那窟窿中洶湧而出！
“愚蠢…”灰燼摩擦般的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嘲弄，這一次，仿佛來自四麵八方，“灰燼…無處不在…歸於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