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冰河紀元,監察之犬
“吵死了。”
“滾出去。”
蒼老淡漠的聲音,如同九幽冰河深處刮起的朔風,帶著凍結靈魂的絕對寒意,瞬間席卷了整個被能量風暴撕扯的裂穀。
哢嚓!哢嚓!哢嚓!
那狂暴肆虐、足以焚滅真仙的焚天仙火洪流,凝固了。赤紅的火焰保持著奔騰咆哮的姿態,卻失去了所有熾熱與毀滅,變成了一尊尊巨大而詭異的火焰冰雕,散發著幽幽冷光。
赤燎陽頭頂那威能滔天的焚天爐投影,爐壁上跳躍的符文火焰靜止了,爐口噴湧的仙火被凍結成扭曲的赤紅冰棱。整尊投影如同最精致的紅色琉璃藝術品,懸在半空,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死寂。
席卷裂穀的能量亂流,被無形的力量撫平、凍結。飛濺的碎石、融化的岩漿、沸騰的混沌霧氣…一切都在瞬間披上了一層薄薄卻堅不可摧的玄冰外衣。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唯有那極致的、源自萬古冰河紀元的寒意,如同無形的君王,主宰著這片空間的一切。
赤燎陽臉上的暴怒和殺意瞬間僵住,如同被潑了一盆萬載玄冰水,從頭涼到腳!他感覺自己的仙體、仙元、甚至沸騰的怒火,都在那聲音響起的刹那被強行凍結!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無法抗拒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纏住了他的神魂!他艱難地轉動眼珠,看向聲音的來源——那個一直被他忽略、如同背景般盤坐在冰棺旁的佝僂老嫗。
此刻,那老嫗依舊盤坐著,甚至連姿勢都沒有絲毫改變。但她那渾濁的雙眼,卻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目光平靜無波,如同兩潭深不見底的萬年寒淵,隻是隨意地掃了過來。
被那目光觸及的瞬間,赤燎陽感覺自己的神魂都要被凍裂了!那不是威壓,不是氣勢,而是一種更高層次的存在,對渺小螻蟻的天然俯瞰!一種法則層麵的絕對壓製!他體內的焚天仙元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間萎靡下去,連運轉都變得滯澀無比!
“噗通!”“噗通!”“噗通!”
裂穀入口處,跟隨赤燎陽而來的幾名赤陽宗長老和精銳弟子,在那恐怖寒意的籠罩下,連一聲慘叫都發不出,便如同下餃子般直挺挺地從半空墜落,重重砸在被玄冰覆蓋的地麵上。他們身上覆蓋著薄冰,仙元被徹底封凍,眼珠瞪得滾圓,隻剩下無儘的恐懼凝固在臉上,如同被封在琥珀中的蟲子。
廖峰同樣心神劇震!他雖然被老婆婆的氣息護住,並未受到直接衝擊,但僅僅是那彌漫開來的、凍結一切的餘韻,就讓他剛剛恢複的混沌源力都運行不暢,氣血洞天內的搬血之力仿佛要凝固!他緊緊護住身後虛弱的紫霄,感受著她微微顫抖的身體,心中的驚駭無以複加。他知道老婆婆很強,深不可測,但從未想過會強到如此地步!凍結真仙後期含怒一擊的焚天爐投影?僅僅一個眼神就讓赤燎陽如墜冰窟?這…這絕不是真仙境能達到的層次!
石穴內,唯有冰棺散發的寒氣與老婆婆的氣息似乎同源,安然無恙。空縮在廖峰肩頭,炸起的毛發在寒氣中微微抖動,星眸死死盯著老婆婆,帶著一種本能的敬畏。
赤燎陽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試圖開口,卻發現連聲音都被那無處不在的寒意凍結在喉嚨裡。他臉上的肌肉抽搐著,豆大的汗珠剛從毛孔滲出,立刻就被凍結成細小的冰珠掛在臉上,顯得狼狽而滑稽。他眼中的暴戾和貪婪早已被無邊的恐懼取代,隻剩下麵對絕對力量時的渺小與絕望。他想逃,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僵硬得如同不屬於自己,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老婆婆的目光,在凍結的焚天爐投影上停留了一瞬,渾濁的眼底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其隱晦的…厭惡?如同看到了某種肮臟的爬蟲。隨即,她的目光落在了赤燎陽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上。
“赤陽宗?”老婆婆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卻帶著一種洞穿人心的冰冷,“一群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也敢在老身麵前聒噪?”
她的目光掃過赤燎陽身上那赤陽宗的火焰紋飾法袍,又瞥了一眼那凍結的焚天爐投影,嘴角極其輕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監察殿養在外麵的…看門狗罷了。”她淡淡地吐出幾個字,如同在陳述一個微不足道的事實。
“監察殿”三個字一出,赤燎陽原本就慘白的臉色瞬間變得毫無人色,瞳孔縮成了針尖!仿佛這三個字本身就蘊含著大恐怖!他眼中的恐懼瞬間被一種更深沉的、近乎絕望的駭然取代!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覆蓋在體表的薄冰簌簌碎裂,卻不是因為力量,而是源於靈魂深處的戰栗!他張大了嘴,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抽氣聲,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老婆婆似乎對他這副驚恐欲絕的模樣毫無興趣。她枯槁的手指輕輕敲了敲自己那根纏繞著枯藤的拐杖。
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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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輕響。
凝固的空間仿佛被投入石子的冰麵,無形的漣漪蕩漾開去。
哢…哢嚓嚓嚓——!!!
那被凍結的焚天爐投影,連同其周圍凝固的焚天仙火冰雕,如同承受了億萬鈞的重壓,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緊接著,在赤燎陽目眥欲裂的注視下,轟然爆碎!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如同琉璃破碎的清脆聲響。赤紅的碎片混合著幽藍的冰晶,如同最絢爛也最殘酷的煙花,在裂穀半空無聲地綻放,然後化為最精純的能量粒子,被彌漫的混沌氣息和玄陰寒氣徹底湮滅、吞噬。
噗——!!!
焚天爐投影被強行粉碎的瞬間,赤燎陽如遭重創!他猛地噴出一大口滾燙的心頭精血,那精血離體不到三尺,便被寒氣凍結成赤紅的冰晶,叮叮當當地砸落在地!他身上的氣息如同泄氣的皮球般急速萎靡下去,臉色灰敗,眼神渙散,顯然受到了極其嚴重的反噬和道傷!他看向老婆婆的目光,隻剩下最純粹的、深入骨髓的恐懼,連一絲怨恨都不敢有!
老婆婆仿佛隻是撣去了一點微不足道的灰塵。她渾濁的目光重新落在赤燎陽身上,如同看著一具死物。
“帶著你的狗,滾出這片荒域。”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法則意誌,如同冰河紀元的敕令,烙印在赤燎陽的神魂深處,“再敢踏入一步,赤陽宗…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話音落下,籠罩在赤燎陽身上的那股凍結神魂的恐怖寒意驟然消失。如同卸下了萬鈞枷鎖,赤燎陽身體猛地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冰渣和血腥味,看向老婆婆的眼神如同看著執掌生死的閻羅。
“滾。”老婆婆閉上了眼睛,隻吐出一個字。
這一個字,如同赦令。赤燎陽如蒙大赦,哪裡還敢有半分停留和怨言!他甚至不敢再看石穴內一眼,更不敢去管地上那些被封凍的手下!體內殘存的仙元不顧傷勢地瘋狂燃燒,化作一道狼狽不堪的赤紅遁光,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頭也不回地朝著裂穀入口外亡命飛逃!速度之快,甚至在空中拉出了一道血色的尾跡!
直到那赤紅遁光徹底消失在裂穀之外,那幾名被凍結的赤陽宗長老和弟子身上的薄冰才“哢嚓”一聲碎裂開來。他們如同死狗般癱軟在地,劇烈地咳嗽著,吐出帶著冰碴的血沫,臉上是劫後餘生卻更加深沉的恐懼。他們連滾帶爬地掙紮起身,連同伴的屍體都不敢多看一眼,同樣化作幾道倉惶的遁光,朝著赤燎陽消失的方向拚命追去。裂穀入口,隻留下幾灘迅速凍結的血跡和幾件在寒氣中變得脆硬的法寶碎片。
裂穀內,死一般的寂靜重新降臨。隻有岩壁上星紋石晶簇的微光依舊閃爍,映照著滿地狼藉和被玄冰覆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