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納和他的小隊成員一路撤退,途中遭遇的腐化者寥寥無幾,連那些通常如影隨形的血肉獵犬也銷聲匿跡。
這種反常的平靜讓動力甲伺服係統運轉的嗡鳴聲都顯得刺耳起來。
“要麼是亞空間波動擾亂了惡魔的感知,要麼就是它們正忙著籌備更惡心的歡迎儀式。”
小隊中,技術軍士托克在通訊頻道裡嘀咕,順手拍了拍自己頭盔側麵。
那裡掛著個用獸人牙齒雕成的幸運符,據說是上次綠皮清掃行動的戰利品。
四人隊伍順利抵達地麵礦洞出口。
而此時映入他們眼簾的是幾十名行星防衛軍組成的封鎖線。
這些身著土黃色製服的士兵像沙蟲般蜷縮在掩體後,噴火器的燃料罐在陽光下反射出油膩的光澤。
當四名鑄鐵色動力甲的星際戰士從陰影中現身時,至少有二十支槍管同時轉向他們。
“放下武器,是鋼鐵之手的阿斯塔特!”
領頭的士官吼得嗓子劈叉,脖子上青筋暴起。士兵們手忙腳亂地垂下槍口。
與此同時,礦區中樞塔·頂層辦公室的落地窗前,諾頓正用指甲有節奏地敲擊著數據板邊緣。
窗玻璃映出他眼底的血絲。
“三個標準時零四十七分。”
他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宣布,仿佛這樣就能逼迫時鐘走得更快些。
被關押的那位瀆職者早已被審訊官“說服”成了口齒不清的可憐蟲,但礦洞裡的情報比鈦族的良心還要稀缺。
嘀——
通訊器尖銳的警報聲如利刃般刺破死寂,諾頓總督的指尖幾乎在聲音響起的瞬間就砸向了接聽鍵,動作之迅猛讓他的座椅發出危險的嘎吱聲,險些側翻在地。
“確認混沌腐化存在,且已達到失控閾值。”
通訊器裡的聲音乾澀得像火星沙漠的風。
諾頓的指關節無意識地抵在桌麵上,因用力過猛而在昂貴的硬木表麵留下一道蒼白的壓痕。
恍惚間,他仿佛已經看見軌道上戰艦的主炮陣列開始充能,滅絕令的符文在雲端若隱若現。
“大人?”
門口的侍從官小心翼翼探頭,正好目睹總督一拳砸在辦公桌上。
精工打造的實木桌麵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而諾頓的表情冰冷異常。
“通知太空港準備女武神炮艇。”
他大步流星穿過走廊時,裝飾牆上的曆任總督肖像都在震顫。
……
礦區的太空港此刻沸騰著末日將至的喧囂。
穿梭機引擎的轟鳴與士兵的呼喊交織成一片,撤離的人流在停機坪上湧動,這場麵簡直像是將整個巢都底層的早高峰壓縮在了這方寸之地。
加納的動力甲在血色夕陽下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斷裂的右臂關節處裸露的管線不時迸濺出幾朵電火花,為這幅殘破的戰軀平添幾分悲涼。
他正與匆匆趕來的諾頓總督交換情報,卻注意到對方的視線不斷在人群中搜尋著什麼。
那目光裡混雜著某種近乎執念的期待,又像是在提前醞釀某種哀悼。
“閻羅特使呢?”
這個問題讓空氣瞬間凝固,連旁邊機械神甫的伺服顱骨都停止了嗡鳴。
“他選擇了斷後。”
加納的聲音通過頭盔擴音器傳出,混著些許靜電雜音,像是某種電子合成的哀悼詞。
諾頓聞言,整個人瞬間愣住,他的表情讓技術軍士托克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無畏機甲時的震撼。
某種介於敬畏和胃痛之間的複雜情緒。
帝國就這樣失去了一位……特立獨行的人才。
諾頓在心底默哀了整整三秒,這已經是他能擠出的全部私人情感額度了。
隨即,總督模式全開,他的聲音斬釘截鐵地劈開嘈雜:
“全體注意!立即執行撤離協議!”
滋滋滋——
刺耳的靜電噪音驟然撕裂了凝重的空氣,宛若一隻無形的手粗暴地掐斷了所有人的思緒。
隊伍中,一名行星防衛軍士兵腰間的通訊器突然瘋狂震顫起來,其震動幅度之大,讓他的皮帶扣都跟著叮當作響。
他低頭瞥了一眼信號源,眉頭瞬間擰成了死結。
這既不是隊內頻道,也不是任何已知的加密波段,而是一串不斷跳變的詭異代碼。
“這玩意兒比獸人的通訊器還不可靠……”
士兵嘟囔著,手指懸在接聽鍵上猶豫了足足三秒。
對於可能涉及混沌汙染的信息,三秒的遲疑已經足夠讓審判庭把他塞進火焰淨化器裡烤上兩輪。
最終,他按下了按鈕。
“這裡是惡魔審判庭閻羅·諾克斯,生還報告:混沌腐化源已清除,重複,威脅已解除。”
通訊器裡傳出的聲音極為冷淡平靜,仿佛說話者剛剛從一場下午茶會歸來,而非混沌腐化的核心地帶。
士兵的瞳孔猛地收縮,他抬頭看向不遠處的諾頓總督。
“報告!”
他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衝了過去,聲音因激動而略微走調,“剛剛接到閻羅·諾克斯特使大人的通訊!他說……混沌腐化的源頭已經被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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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頓的眉頭微微一皺,表情處於震驚與懷疑之間。
而站在他身旁的加納隊長則直接進入了戰鬥狀態,動力甲的伺服係統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
“你確定是閻羅特使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