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羅站在舷窗前,泰拉的輪廓在蜂巢都市的霓虹中若隱若現。
千萬座聖像尖塔如同插進虛空的利劍,它們彙聚的信仰之力在亞空間風暴中織成一張搖搖欲墜的金色巨網——這張網正在被四股混沌洪流撕扯得咯吱作響。
他的指尖摩挲著袖中的亞空間信標。
“三小時前就該動手的。”他在心底咒罵自己。
引爆信標能製造導航員暴斃的假象,代價卻是從此淪為帝國通緝令上某個被畫叉的潦草頭像。
更諷刺的是,他可能連被畫叉的資格都沒有——審判庭大概會直接把他歸類為“已淨化異端”,連檔案都用焚化爐代勞。
“審判官。”禁軍統領阿萊西奧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黃金麵甲反射著艦橋閃爍的紅光,將閻羅緊繃的側臉切割成明暗交錯的碎片。
這位巨人動力甲的伺服係統正發出可疑的嗡鳴,仿佛在抗議某種不可見的靈能汙染。
“泰拉星港已為您清空降落通道——”
話音未落,閻羅胸前的聖血玫瑰徽章驟然熄滅。
某種比亞空間更古老的寂靜籠罩了艦橋,連警報器的尖嘯都被按下了暫停鍵。
“不必驚慌,異鄉人。”
這聲音直接碾進閻羅的靈魂,每個音節都帶著黃金王座下靈能長河的重量。
他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與他在幻象中偽造的帝皇聖言不同,真正的王座之聲更像一台超載的滅世引擎,夾雜著齒輪卡死的金屬摩擦與萬年孤寂的冰霜回響。
閻羅的神經繃得比泰拉至高議會的禮儀官還要緊。
他上一秒還在盤算怎麼蒙混過關,下一秒就被帝皇的“靈能專線”直接點名,這體驗堪比被審判庭突襲查水表。
“我知曉你從何而來。”那聲音繼續道,背景音裡隱約有星炬燃燒的爆裂聲,“亦知你為何而戰——比如朦朧星域那幾場神跡。”
閻羅心頭一震。
那些所謂的“神跡”,不過是他借用冥府權柄收割戰死者靈魂的幌子,本以為是天衣無縫的勾當,卻不想原來早被王座上的那位儘收眼底。
“您什麼意思?”他索性卸下偽裝,聲音裡帶著幾分破罐子破摔的冷意。
“不必緊張。”帝皇的聲音依舊平穩,卻透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吾有事相商,需借汝之力共抗混沌。”
“合作?”閻羅在心底冷笑,臉上卻維持著朝聖者應有的戰栗。
他刻意讓聲線顫抖得如同被納垢瘟疫感染的瀕死者,每個音節都帶著恰到好處的虛弱與虔誠:“您需要我對抗混沌,卻不準許我收割您子民的靈魂?”
話音剛落,聖血玫瑰徽章突然迸發出灼目的金光,熾熱的疼痛瞬間席卷他的胸膛。
那痛楚堪比被聖血鐮刀劃傷,每一寸神經都在向大腦傳遞著警告——這是來自黃金王座的懲戒。
閻羅眼神驟冷,袖中寒光隱現,就在他準備撕破臉皮的刹那。
“審判官!”阿萊西奧的動力甲伺服係統發出刺耳的尖嘯,黃金巨掌以足以碾碎凡骨的力道扣住他的肩膀,“您的靈能讀數……”
禁軍麵甲的戰術顯示屏上,代表靈能汙染的指標正以幾何倍數暴漲,那些跳動的數據仿佛在無聲地嘶吼著“異端”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