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文的半邊身軀仍籠罩在青銅結晶的森冷光澤中,灰騎士大導師的每一次呼吸都如同鍛爐旁鐵砧上沉重的錘擊,在密閉的墓道中激起金屬般的回響。
他的動力甲伺服係統發出瀕臨極限的哀鳴,靈能屏障在亞空間汙染的侵蝕下明滅不定,就像一台能量即將耗儘的伺服顱骨,閃爍著最後掙紮的微光。
閻羅蹲踞在他身側,修長的手指間纏繞著幽冥之氣,故作憂心地搖頭晃腦:“嘖,大導師,您這半邊身子再這樣下去,怕是要變成死靈展覽館裡的限量版手辦了。”
雷文的麵甲下傳來一聲壓抑的冷哼:“住口……異端。”
“嗬,這話可真是傷人心。”閻羅眉眼彎彎,指尖的幽冥之氣如活蛇般遊入灰騎士的傷口,“若我真是異端,您現在早該變成恐虐神龕裡會唱歌的八音盒了,哪還有力氣在這兒訓斥我?”
雷文悶哼一聲,那些結晶化的血肉在幽冥之力的衝刷下漸漸褪去金屬光澤,重新泛起生命的血色。
他的戰術目鏡不斷刷新著威脅評估數據,在“致命威脅”和“臨時盟友”之間來回跳轉,最終係統過載,彈出一行刺目的猩紅警告:【邏輯悖論,建議立即重啟】。
閻羅權當沒看見那閃爍的警告,漫不經心地拍了拍對方沾血的肩甲:“能動就麻利點兒起來,千瘡之子那些書呆子可不會等我們開下午茶會。”
他話音未落——
仿佛應和他的調侃,墓道深處驟然炸開刺耳的靈能尖嘯,那聲音像是千萬本禁書同時被撕碎的哀鳴。
鑲嵌著奸奇符文的盔甲在暗處閃爍,千瘡之子的援軍正如潮水般湧來。
雷文屈伸著剛恢複的手臂,精金長戟“鏗”地砸向地麵,震碎了三塊刻著古老符文的墓磚:“灰騎士,列陣!”
銀甲戰士們瞬間完成戰術集結,爆彈槍上膛的機械聲整齊得令人牙酸,二十個槍栓同時拉響的金屬顫音在墓道裡激起回響。
閻羅則慢悠悠地退到隊伍後方,袖中的冥府紋章悄然運轉,準備收割即將到來的靈魂盛宴。
“你打算旁觀?”雷文冷冷地問。
“我這是戰術性觀望。”閻羅攤手,“再說了,你們不是整天嚷嚷著要淨化異端嗎?我要是搶了人頭,你們回泰拉怎麼寫戰報?”
雷文目鏡閃過一道紅光,長戟劃破空氣發出爆鳴:“為了帝皇!”
灰騎士們如銀色風暴般衝入敵陣,爆彈轟鳴與動力武器的嗡鳴瞬間填滿墓道。
千瘡之子巫師們揮舞著奸奇賜福的法杖,靈能閃電在空氣中織成致命的網。
閻羅靠在牆邊,悠閒地掏出一把從機械教順來的堅果,邊嗑邊點評:“左邊那個巫師施法前搖太長了……哎喲,這發靈能閃電偏得能打中隔壁星區的獸人……”
然而正當他悠然看戲中,忽然,耳畔傳來一陣黏膩的低語,像是無數本翻動的魔法書在竊竊私語:
“有趣的小把戲……你能騙過那些愚昧的螻蟻,卻騙不過千變之主。”
閻羅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是奸奇那個老陰貨。
“你渴求力量,卻又被帝皇的鎖鏈束縛……多麼諷刺。”邪神的低語如毒蛇般鑽入他的意識,“接受我的祝福,你將成為真正的神隻……”
閻羅眯起眼睛,故意讓語氣帶上動搖:“哦?說說看,你能給什麼價碼?”
“知識……超越凡俗的智慧……以及……”奸奇的聲音突然帶上蠱惑的笑意,“如何擺脫那個坐在黃金王座上的老古董。”
閻羅“艱難”地沉默數秒,最終“頹然”歎道:“……成交。”
他垂下的眼簾後,閃過一絲狡黠之色。
刹那間,幽藍色的靈能洪流如決堤般灌入閻羅體內,奸奇的祝福裹挾著萬千禁忌知識衝刷著他的靈魂。
邪神的印記在他手背灼燒出焦痕,與冥府紋章糾纏成詭譎的混沌符文,像兩條互相撕咬的毒蛇。
雷文在劈開某個巫師的顱骨時猛然回頭,目鏡捕捉到閻羅被邪異藍光吞噬的瞬間。
“審判官!你竟敢——”他的怒吼甚至蓋過了爆彈槍的轟鳴。
“放輕鬆~”閻羅舉起閃爍著邪神符文的手掌,露出鄰家少年般純良的笑容,“就是借個充電寶……”
話音未落,微型地府內的孽鏡台突然發出九幽深處的嗡鳴。
奸奇的笑聲在他識海裡掀起風暴:“現在,你已是吾之——”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閻羅心不在焉地應和著,眼底卻閃過十八層地獄的倒影。
幽冥之氣化作無數勾魂鎖鏈,順著靈能洪流逆溯而上,竟開始瘋狂抽取邪神本源之力。
那些被吞噬的混沌能量在忘川河中提純轉化,滴滴陰德原液形成湍急的水流。
邪神的笑聲突然卡殼,像是被掐住脖子的渡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