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已持續整整四個標準時——
閻羅蹲在一具被牛頭劈成兩半的死靈武士殘骸後方,修長的手指捏住鼻尖,嫌棄地戳了戳那堆泛著金屬冷光的骸骨。
“乾巴巴的,連半點靈魂油水都榨不出來……”
他輕嘖一聲,鎏金的瞳孔裡閃過一絲不耐,“這筆買賣,虧大了。”
目光掠過硝煙彌漫的戰場,望向考爾先前離去的方位。
理智告訴他不能對那位賣隊友的大賢者抱有任何期待,可心底某個角落仍固執地燃著微弱的希望火苗。
“萬一,那老滑頭真能搬來救兵呢?”
不遠處,牛頭馬麵正在敵陣中掀起腥風血雨。
牛頭的斬魂巨斧每次橫掃都能將七八個死靈武士攔腰斬斷,馬麵的鎖魂鏈如毒蛇吐信,專挑指揮官模樣的目標纏繞絞殺。
然而,這些該死的金屬骷髏擁有活體金屬的自我修複協議,除非被徹底碾碎,否則它們就像被拆散的積木一般,不到片刻就能恢複如初。
更棘手的是,高斯射線雖然對霧化狀態的陰兵收效甚微,可現實錨定的力場又乾擾著黑霧凝結,導致陰兵們在能量轟擊下正逐漸潰散。
“難怪這群鐵皮骷髏能統治銀河數千萬年……”
閻羅磨著後槽牙嘀咕。
以往小規模的遭遇戰中,他對付死靈武士尚能遊刃有餘,但麵對這支規模完整且數量龐大的死靈王朝軍隊,卻讓他第一次感到了力不從心。
他下意識撫過手背的冥府紋章。
先前收押的千瘡之子軍團還在刀山地獄裡“淨化”,眼下也根本派不上用場。
“這仗還打個鬼!”
閻羅一個鷂子翻身避開襲來的高斯射線,反手將陣亡護教軍逸散的靈魂收入紋章。
幽藍光暈在手背流轉,閻羅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帝皇在上,非常時期行非常之法……這些戰士的靈魂,便由地府代為保管了。”
至於與黃金王座上那位立下的誓約?
嗬,想必人類之主會明白:亡魂最好的歸宿,就是為生者點燃希望之火。
至少,他是這麼自我安慰的。
閻羅正貓著腰在戰場上四處遊走,蒼穹突然被刺目的綠光撕裂,死靈戰艦的主炮開始無差彆轟擊戰場。
高斯光束像耕犁般將地表層層翻開,無論敵友儘數化為齏粉。
“瘋起來連自己人都殺?”
閻羅側身閃進彈坑,卻迎麵撞上三具正在重組的死靈武士。
六點幽綠的寒光在塵煙中明滅,雙方同時陷入詭異的沉默。
“呃……打擾了?”
爆彈轟鳴聲中,中央死靈武士的頭顱應聲炸裂。
閻羅早已擰身撤步,逃跑的動作行雲流水。
死靈戰艦·指揮甲板——
涅克蒙德法皇的金屬指節在王座扶手上輕叩,發出沉悶的回響。
他的視線鎖定在全息投影上。
畫麵中,那個該死的人類正以令人惱火的敏捷在戰場上躥跳騰挪。
“啟動終極協議。”
法皇的合成音冷得像絕對零度中的刀鋒,“本皇親自處理。”
隨行的死靈領主眼眶中的綠焰猛然一顫:“陛下,這會消耗我們近三成的虛空能量儲備……”
“執行。”
法皇的語調沒有絲毫起伏,卻讓整個指揮甲板的溫度驟降。
死靈領主低下頭顱,顱骨內的邏輯回路因違抗命令的潛在後果而短暫過載。
地麵上——
閻羅正蹲在一具還算新鮮的護教軍屍體旁,指尖挑揀著尚未消散的靈魂殘片,如同一個在菜市場挑揀蔫白菜的吝嗇鬼。
突然,他後頸一涼,某種近乎本能的危機感讓他猛地抬頭。
蒼穹之上,一道黑金相間的身影如隕星般轟然墜地,衝擊波掀起的塵土中,涅克蒙德法皇緩緩直起身,身後是一隊沉默如雕塑的精英禁衛。
他們的盔甲在炮火映照下泛著冷光。
“終於肯下來了?”
閻羅拍拍手上的灰,“你們死靈族是不是都社恐?非得把你們家天花板掀了才肯露臉?”
法皇的金屬麵甲毫無波動,權杖抬起,直指閻羅咽喉:“交出星神碎片。”
“早消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