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擊巡洋艦“赦罪怒火”號的艦橋上,指揮官但丁那雙曆經千年風霜的眼睛,正緊緊盯著戰術屏幕上那片混亂的星域——崇像者星係。
他與他的艦隊為何會出現在這個遠離聖血天使傳統勢力範圍,甚至可說是帝國疆域邊緣的險惡之地?
這其中的緣由,複雜得連他本人都需要片刻梳理。
事實上,在抵達這片戰場之前,他經曆了一場足以顛覆帝國萬年認知的相遇。
他遇到了一位本應隻存在於傳說與失落曆史中的人物,一位在萬年前的荷魯斯之亂後便不知所蹤的基因原體——獅王萊恩·艾爾莊森,黑暗天使軍團無可爭議的領導者。
他尤記得與那位原體會麵時的場景,至今想起仍覺恍若夢中,卻又無比真實:
獅王那高大威嚴遠超任何阿斯塔特的身軀甫一出現,其目光便如實質般落在但丁那鑄造精美的金色麵具上,隨即,那目光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暴怒與審視。
“你是誰?”萊恩大步向前,聲音低沉如雷,帶著久居上位的壓迫感。
列隊迎接的聖血天使戰士們,原本按照閱兵禮儀持槍肅立,此刻幾乎本能地同時將武器抬起至預備姿勢,儘管槍口並未直接指向那位原體。
而萊恩,對此根本毫不在意。
“你是誰,”他重複道,嗓門更大,怒意更盛,“膽敢戴著我兄弟的臉?”他指的是那麵具上黃金鑄就的屬於大天使聖吉列斯的容顏。
“退下,兄弟們。”但丁立刻命令道,聲音平穩。
聖血天使們依言再次低下槍口,但警惕的目光未曾稍離。
隨後,但丁伸出手,緩緩取下了那頂象征著千年重擔的頭盔,露出了其下的真容。
獅王的目光在那張臉上逡巡。
他看到了大天使聖吉列斯那完美輪廓的遙遠回響,但這張臉卻被無儘的時間沉澱了其青春的精華,顯得更加堅毅滄桑。
戰士披散而下的深黑色長發中已夾雜著顯眼的銀絲,蒼白的皮膚緊繃在高高的顴骨上,其下可見淡藍色的血管紋路。
這位星際戰士周身彰顯著無與倫比的力量與曆經千戰磨礪出的權威,獅王能清晰地看出,他非常的年邁。
“我是但丁,聖血天使戰團的指揮官,”這位身著金甲的戰士開口說道,聲音帶著古老的疲憊與不變的堅定,“我向您致意,萊恩·艾爾莊森大人,暗黑天使之主,帝皇的兒子。”
隨著他的話語,所有的聖血天使戰士們齊齊單膝跪地,向這位失落的原體表達著最高的敬意。
獅王皺起了眉頭,這突如其來發自內心的尊崇讓他感到有些措手不及,暴怒稍斂,化為深深的疑惑。
“現在你已親眼所見,對我的身份,有何看法?”他問道,語氣依舊帶著審視。
“請原諒我的直白,大人,您……比我想象中更年長。”但丁保持著單膝跪姿回答,“但您能一眼認出我們基因之父麵容的相似之處,這本身就說明了很多。”
“況且,我已為帝皇效力千年之久,在這漫長歲月裡,除了攝政王基利曼大人,以及我們……重歸人間的基因之父——聖吉列斯大人之外,從未見過誰擁有如您這般唯有原體才具備的威儀。”
提及基因之父時,但丁語氣中難以抑製地流露出自豪與深沉的寬慰。
他腦海中閃過那位神秘的黑袍審判官閻羅的身影——正是此人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將聖吉列斯從永恒長眠中帶回。
起初,但丁與眾多子嗣一樣,視此為褻瀆之舉,認為空具形骸的回歸是對大天使榮光的玷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