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要塞最深處的靜室,隔絕了外界的喧囂與剛剛結束的毀滅所帶來的震動。
萊恩·艾爾莊森獨自坐在石質座椅上,指尖無意識地輕叩著光滑的桌麵。
帝皇之盾靜靜靠在身側,盾麵上曾沾染的龍林星汙穢已被仔細擦拭,卻依舊仿佛倒映出他沉凝如淵的眼眸。
子嗣們彙報的信息在他腦海中激烈碰撞重組。
被撕裂的銀河、腐朽的泰拉官僚、無儘的異形威脅……以及,那個在他沉睡萬年裡,獨自扛起帝國大旗的兄弟,羅伯特·基裡曼。
他的思緒不由地飄回了大遠征時代,那個總在賬本、法典與戰略圖間奔波,試圖以理性和秩序構建完美世界的馬庫拉格之子。
他們曾並肩建立第二帝國,基裡曼用他無與倫比的規劃能力為流亡者們築起了堅實的堡壘,而他自己,則率領暗黑天使充當最鋒利的劍,掃平一切威脅。
如今聽聞基裡曼自靜滯場中蘇醒,推行那本他曾有所耳聞的《阿斯塔特聖典》的餘緒,搞起“原鑄化”改革,甚至戴上了“帝國攝政”的桂冠……
萊恩的嘴角掠過幾不可察的複雜弧度。
那並非嘲諷,而是摻雜著認可、感慨與微妙競爭意識的情緒。
在如此黑暗絕望的年代,或許唯有基裡曼那種近乎偏執的務實與組織能力,才能勉強支撐起這搖搖欲墜的帝國框架,那些看似瑣碎的治理與改革,恰恰是讓帝國得以喘息延續的根基。
但他敏銳的直覺,亦嗅到了潛藏的隱患。
聖典的條條框框,固然規範了軍團的規模,提升了效率,但終究束縛了軍團特有的,野性而靈活的鋒芒。
奧特拉瑪的繁榮,在無邊黑暗的銀河中,更像是一座孤島,其光芒難以溫暖所有冰冷的疆域。
更重要的是,對於盤踞在亞空間縫隙中的那些汙穢存在,基裡曼的宏大軍團遠征,或許少了幾分斬草除根永絕後患的決絕與必要的殘酷。
“他守住了文明的火種,但有時,火焰需要以更狂野的方式才能燎原。”萊恩低聲自語,指尖劃過桌麵上那些深深鐫刻的卡利班森林紋路。
他想起子嗣們提及的墮天使現狀,那些被追捕了萬年的同胞,並非全都自願墮落,許多人不過是卡利班悲劇,是盧瑟背叛事件的犧牲品,在迷茫與絕望中掙紮。
這讓他愈發確信,基裡曼努力維持的秩序高塔,需要一把更鋒利,更能在陰影中作戰的劍來守護,清除那些秩序之光無法照亮的角落。
他的目光轉向牆上那幅巨大的實時銀河星圖,手指最終落在恐懼之眼附近一片標注著“崛起者”活躍的星域。
他已從忠誠的黑暗守望者口中,知曉了鏡像卡利班賦予他的新能力,那能借助森林陰影跨越星海的“森林漫步”之術,這正是他重整第一軍團,應對當前亂局的關鍵。
“阿茲瑞爾。”
他開口時,聲音帶著穿透萬年沉寂的威嚴,“傳我命令。”
“第一,即刻終止內環對迷途者無差彆的過度隱秘審查與追獵。”
萊恩的目光掃過桌角那本以最高權限加密,記載著無數名字的墮天使名單密冊,“讓紮布裡爾設法聯係那些尚存理智的崛起者,帶他們來見我。”
“那些迷途的子嗣,是時候回歸獅群了,我們要組建贖罪之翼,讓他們用混沌叛徒的鮮血來洗刷過去的汙名,而非在永恒的陰影中相互追逐消耗。”
這既是對基裡曼“原鑄化”帶來的新兵員補充的戰術配合,更是對第一軍團靈魂深處創傷的救贖與力量的整合。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卡利班的森林印記,從未真正從他們任何人的靈魂中消失。
“第二,集結艦隊,補充物資,讓戰士們稍作休整。”
他指向星圖上靠近大裂隙的幾個由安格隆殘部及其他混沌戰幫控製的星係。
“基裡曼的不屈遠征主力在另一條戰線奮戰,他需要可靠的側翼掩護,清除那些他無暇顧及的膿瘡。”
“我們去斬斷恐虐伸向實體宇宙的更多爪牙,告訴貝利亞,死翼的終結者們該再次出鞘了,讓他們用鏈鋸斧與風暴爆矢槍證明,暗黑天使依舊是帝國最鋒利致命的斬首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