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江烽可不比其他時候,彭城郡王,領二十餘州之地,治下百姓千萬,數十倍於吐穀渾人,雖說此時雙方是相互需要,但是這樣巨大的差距還是讓老者有些膽氣不足。
江烽也聽到了門口的吵鬨聲,衛士把情況一介紹,江烽也覺得有趣,這吐穀渾人竟然派出這樣一個愣頭青來,看來身份也是不凡,看來吐穀渾人是真的感受到了壓力了。
當碧眸少年和伴當老者踏入大殿之內時,江烽一眼就看出對方其實是一個女孩子,訝然之後,估摸著這個少女應該是白姓或者赫連姓居多,多半是嫡係子弟。
吐穀渾人自從在赫連鐸時代被大晉安重榮擊敗後,赫連姓在吐穀渾人中便開始失勢,取而代之的是白姓,白承福便是其頭人。
在白承福的帶領下,吐穀渾人開始在沙陀人控製下的河東與東北麵的契丹人之間艱難生存,並且利用與大梁之間的盟友關係開始逐漸恢複起來,逐漸在雲州、蔚州、媯州、代州、朔州一帶站穩了腳跟。
數十萬吐穀渾人和漢人以及一些雜胡就生活在這五州之地上,不過吐穀渾人也沿襲了沙陀人的做法,農牧皆宜,漢人務農,吐穀渾人和雜胡們放牧,所以漢人與吐穀渾人之間關係尚算良好,也正是基於此,吐穀渾人一直希望能夠和漢地的大藩閥建立良好的關係,以便於吐穀渾人能夠在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尤其是在麵臨沙陀人和契丹人擠壓的情勢下。
“你就是江烽,哦,彭城郡王?這麼年輕?”
聽得碧眸少年直呼江烽之名,殿內衛士都是厲聲叱喝的,老者也連忙上前謝罪道歉,倒是江烽不以為意的擺擺手,笑著道:“吾就是江烽,小姑娘姓什名誰?”
“你們漢人女子都說不能透露閨名,不過我們吐穀渾人沒有閨房,隻有帳篷,我叫白貞兒,我父親是白承福,我母親是赫連錚。”被江烽看破,碧眸少年,不,應該是碧眸少女爽朗的應道:“此次奉我父親之命,出使徐州。”
果然是個爽快女子,白承福的女兒,白木蘭?這個名字倒是有趣,大概是羨慕花木蘭?
母親赫連錚?赫連鐸的妹妹?
對吐穀渾人的情況江烽當然有所了解,赫連鐸失勢,但是白承福卻是赫連鐸的妹婿,同時也是白姓的頭人。
兩姓為主導的吐穀渾人雖然領導權轉移,但是仍然保持著較為密切的聯係,並未發生分裂,因為兩姓都清楚現在的吐穀渾人一旦在內亂就真的是身死族滅的命了,沙陀人和契丹人都不介意吞下這塊肥肉,五州之地,哪怕是塞外之地,一樣讓人垂涎三尺。
“嗬嗬,白木蘭,好名字,替父從征的木蘭?”江烽微笑道,他不知道在北方塞外這些遊牧民族中,花木蘭替父從軍的故事是否流傳。
“咦,郡王也知道這首歌?”碧眸少女大為驚訝,驚訝中也有幾分喜悅。
這首流傳於草原上的民歌在中原之地也能為人知曉,的確讓她感到驚奇,尤其是這位起家於淮南的彭城郡王,聽說武道極有天賦,但對詩詞歌賦這些並不精通,居然能知道這首流傳於北地草原上的民歌,也讓少女對江烽多了幾分親近感。
“嗯,樂府詩我略通,也聽過,的確很感人。”江烽也沒想到自己和這個吐穀渾人的少女居然是談論這個話題起來,“木蘭姑娘想必也是自己取得這個名字吧?”
“你怎麼知道?”碧眸少女訝然道。
江烽有些好笑,哪個為人父母的會去取木蘭這個四處流傳的名字,哪怕是胡人,也並不鼓勵女性取代男性從軍這一做法,多半是這丫頭心有所感,所以自己給自己取了這個名字。
“我猜的。”江烽很久沒有這樣輕鬆過了。
“唔,難怪。”碧眸少女瞪大眼睛,那雙碧綠色的眸子看上去格外晶瑩剔透,帶著一種神秘的光澤,“對了,郡王,這一次我們來一是要拜謁郡王,祝賀郡王,另外也有一些事情想要和郡王會談,具體事務還是七叔你來說吧。”
看見少女乾脆利落的把具體事務交給了身旁的老者,江烽越發覺得這個丫頭有趣,看樣子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對涉及到兩家的重大事務並不精通,坦然交權。
接下來的談話就要正式得多,作為吐穀渾人的代表,白承壽談了關於繼續向徐州軍方麵提供戰馬的事宜,但這不是最重要的,白承壽重點介紹了目前北地草原上局勢的急劇變化,雖然無聞堂也加強了在北地的情報刺探收集,但是由於目前徐州方麵的重點還是中原和河東以及南陽、蔡州,像河朔北部以及塞外草原上的情況卻了解不算深,而吐穀渾人顯然在這方麵要更了解一些。
“契丹人在居倫泊南麵擊敗了合介部,合介部一部分殘部向西南已經逃到了我們吐穀渾人北部的地區,而且根據他們帶來的消息,契丹人也征服了西室韋人,烏羅戶部也已經向契丹人臣服,現在契丹人勢力急劇膨脹,他們的貴人正在驅使大量在戰爭中俘虜的奴仆南下,……”
江烽臉色微變。
他沒想到白承壽居然給他帶來了這樣一些消息,這是之前無聞堂未曾了解到的。
不過這也難怪,契丹人在東北沼澤山林地區的征服一直是斷斷續續的,而那些生活在山林中的野人部落也時而臣服,時而叛變,這也是契丹人北麵的一大隱患,隻是沒想到這兩年契丹人取得了如此戰績。
這對徐州方麵來說不是一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