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映並沒走遠,繞了一大圈,待人離開又回了原點。
駐足靜思片刻,她側過身來,無奈輕歎:“你還想偷聽多久?”
“銜映......”
有多久沒聽過這兩字了?
駱映偏過頭,思緒逐漸飄遠。
在過往漫長的歲月裡,似乎隻有眼前人,才會喚她一聲銜映。
“今日是白禾淼的訂婚宴,你們一個兩個不由分說地跑出來,是不是不太好?”
風拂過發梢,穿透深邃的眸,僅留了道應標上句號的自問自答。
“有什麼不好的,你真覺得她和岑家那獨苗苗,能有未來?”
“不覺得。”
問話的人聽到想要的答案,像是得了蜜餞的小孩,登時笑染眉梢。
“可這似乎不能成為離開的理由。”
笑僵在臉上,落不了地,駱映成功換來一記帶著埋怨的嗔怪。
“誰讓某人一直躲著我,我哪有什麼其他的辦法?隻能出此下策咯!”
“袁芷,你要知道......”唇角輕微的顫動,剛好被麵具掩去,“在這裡,少一個人,真的很正常。”
笑意不達眼底,平白添了份淒苦。
“能見到你,我已知足,至於我這條命,你要是想要拿去便是。”
她能看出駱映的無可奈何,對方自然也能讀出她藏在言語下的試探。
“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袁家又不是不知情,聽去了也無妨。”
真不知道這人怎麼想的!舍不得又不肯直說,非要來句文鄒鄒的,不彆扭麼?
袁芷並不在意她刻意疏遠的小舉動,隻望向麵具下的眼睛,盈盈一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我哪......”
“怎麼還戴著麵具,醫生不是說已經好了嗎?”
突然岔開了話題,駱映愣了一瞬,久久不言,似在斟酌措辭。
“袁小姐在我身上砸了那麼多的錢和精力,想不好都難,我隻是習慣了......”
習慣了以麵具示人......
仿佛那樣,她就隻是她自己。
“有沒有想過回零陵?”
“回?”
這個字對於駱映來說還是太陌生了,回哪裡呢?生下來就注定要被舍棄的孩子,該回哪兒去呢?
是那個看上去很溫馨的駱家,還是一開始就不願意要她的袁家?
“你是爺爺唯一的外孫女。”
“她活著,他們的眼裡就不會有我。”
“在他們心裡,她已經死了。”
駱映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沒有半點波動:“可是她沒有,她永遠是他們心中最寶貝的長外孫,而我隻是一個不該出現的錯誤。”
“你不是!”
“袁芷,是不是不重要的,沒有人會在意我的存在。我不能選擇出身,也無法成為先生下來的那一個,這是既定事實。”
“我在意!銜映,我真的很......”
眼中閃過的一絲波動,轉眼就隨那刺骨的風,消散在陰暗潮濕的角落。
“表姐!不要再說了......”
尾音很輕,可再淡漠的情緒,也蓋不住動容的事實。
駱映歎了口氣,她的心,還是比想象的,要脆弱很多。
可是......
“袁芷,你知道的,我隻會利用感情。”
“可你寧願花時間陪所有你想要利用的人,也不願見我一麵,明明我更有利用價值,不是嗎?”
“你們袁家人,還是太重感情了,這樣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