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灌來的冷風,仿佛一把無情的刀,硬生生割下帶血的肉。
沒了那熟悉的氣息,哪怕是背對著,她也能知道身後的人站起來了。
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是生氣,還是嘲諷?或許,兩者都有......
她......是不是也不要她了?
確實不該要她,日光怎會降臨漆黑的夜?它隻會追隨懸於高處的太陽,自詡公平的普照大地。
至於那明燈般璀璨的皓月,在夜晚也不過是受製於他物的囚徒,連自己的圓缺都不能控製。
無法自救的明月,耗儘半生迸發出的稀薄光亮,再耀眼也僅剩無儘淒涼。
所以,光會拋棄黑暗。
而她,理因拋棄不堪的自己......
疼痛導致感知力急劇鈍化,白禾淼抱著僵麻的雙膝,已然沒了精力去洞察岑喜靈的動向。
明明快夏天了,為什麼還是那麼冷呢?
哦,對,她的太陽離開了,無論春夏秋冬,都會冷的。
走了也好,走了就不會看到她憤怒失望的模樣,不會聽到任何的斥責,真好......
可是她早已麻木的心,為什麼會痛呢?
白禾淼把自己困在失了色彩的小小世界裡,自顧自講完了剩下的故事。
“那是我第一次見她們吵架,兩人因為我鬨掰了,後來的事你都知道的......我和她在一起了。
大概六年前吧,我姐失蹤了。
在我姐失蹤後,她便整日待在那書房閉門不出,最終把自己耗進了醫院。
也是那時候,我沒辦法再騙自己了。
她對我的好,無非是心存愧疚,她喜歡的人從始至終都隻有我姐。
她對我姐的擔心和在意,真的很明顯。
荒唐終有結束的一天,我該放過她也放過我自己,所以......我提了分手,還了她自由。
其實,我騙了她,我姐並不是失蹤,而是因為惡性鬥毆入了獄。
我也騙了我姐,我沒告訴我姐她的去向,也沒告訴我姐那發了黴的喜歡。
我想要她恨她......”
再後來,那座城市隻剩了她一人,守著寄托了兒時誌向的酒吧。
“那不是你的錯,不要自責。”
她沒走?不,應該是自己的幻覺。
她怎麼可能留下......
岑喜靈想去抱一抱泣不成聲的人,又怕驚擾到脆弱的魂兒,便止了動作站在她身後。
誰曾想哭聲越來越清晰,她透過白禾淼口訴的窒息回憶,窺見了過往無儘的悲涼。
那時的淼淼,隻有一個人,是不是難過了,也找不到人傾訴?
念及此,找了塊落腳的地方蹲下,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柔。
“謝謝你願意撕開痛苦的保護層,分享那些我錯過的、屬於你的過往。”
她說什麼?
白禾淼怔怔地望著替她擦淚的人,似乎不太敢相信,可紙巾落在眼角的感覺又好真實。
“你不怪我?”
我明明有能力,阻止一切的發生。
“我為什麼要怪你?若是非要責怪一個人的話,我隻恨自己出現的太晚,沒早點遇見你。
其實,我知道你喜歡她,你喝了酒總愛喚她的名字。
你說她對你很好,我不知道她對你究竟有多好,我隻知道我不能讓你受委屈,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砰、砰砰——
白禾淼看向岑喜靈眼神愈發複雜,她聽到自己那顆千瘡百孔的心正熱烈跳動著,已然脫離了她的控製。
“淼淼,我知道語言太無力,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但你真的很好很好,值得世間最好的一切。”
白禾淼任口腔裡的鐵鏽氣息四處亂竄,聲音越來越小:“你彆說了,你不像我家木頭,她才沒有你那麼會說話......”
岑喜靈避開那盛了萬千星辰的眸,將人攬入懷中,悄悄紅了耳根。
片刻後,懷中的人輕輕退開,吸了吸鼻子,笑著問她:“手裡藏了什麼東西?遮遮掩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