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話鋒一轉:“聽說你爹最近很是頭疼?”
陸歸羨撐著下巴點點頭:“天災未平,餓殍遍地,朝廷撥下來的因子響都沒聽見幾個,我爹為此愁的本來就沒幾根的頭發更少了。”
他父親說是深陷困局也不為過,皇帝派他爹一個閒散王爺來治災,處處被掣肘,地方官員陰奉陽違,調查更是如石沉大海。
當然愁的不止他一家,還有文國公府。
文國公曾向皇帝舉薦了門生工部侍郎趙明維,可現在南陽用了大量資金修建的河堤崩塌,引發二次水災,造成萬人傷亡。
文國公不焦頭爛額就怪了,好心舉薦了個棟梁之材,眼看著就要成催命符了。
沈妄輕嗤聲:“下雨河堤要修,災民要吃飯,要穿衣,要治病,這可是天大的買賣。”
“南陽那邊水渾得很,有人是想借著天災打發國難財。”
“那幫人貪心不足,連死人安家的錢都敢動。”沈妄那雙散漫的桃花眸漸漸變得狠戾,如風雨欲來。
“至於安信侯府,不過是擺在明麵上的錢袋子,真正吃肉喝血的還藏在後頭。”
陸歸羨神色越發凝重,沈妄說的的確不假,可這查來查去就是查不到點子上。
“壓力下蠢貨才會犯錯。”沈妄不緊不慢給陸歸羨提了個醒:“你爹不是正愁找不到老鼠洞。”
“南陽官員那個兒子最近在賭坊,動輒千金,這可不像一個地方小官能拿得出來的。”
正所謂一語點醒夢中人:“此話當真?!”
“信不信由你。”沈妄靠回貴妃榻,眼神透著輕傲:“彆管我沒提醒你,動手的時候手腳乾淨點,盯著寧王府的人可不止明麵上的。”
陸歸羨點點頭,他明白沈妄的意思。
貪腐者眾多,不必糾結於能否全部揪出,還得確保自己不會引火燒身。
不過片刻,陸歸羨又恢複了那副賤嗖嗖的模樣,嘖嘖兩聲:“賢侄你這心肝脾肺腎怕是都黑透了吧。”
“誰落在你這盤棋局上,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可憐那盛家小姐,芳心錯付。”
正說著房門被敲響,夙風推門進來:“爺,夫人剛差人請您回府一趟。”
“說是表小姐來了。”
陸歸羨聞言頓時又來勁了:“哎呦喂,賢侄好福氣。”
“前有兩情相悅的小表妹,後有衝冠一怒的紅顏盛家二小姐。”陸歸羨嘖嘖兩聲,不住地跟夙風擠眉弄眼。
沈妄毫不在乎,優雅起身,將手中的玉扳指隨手一丟:“彼此彼此。”
“不過陸世子放心,就你府上那點破銅爛鐵,白送小爺都嫌占地方。”
陸歸羨看著樓下沈妄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語:“沈妄,你究竟想要什麼?”
但他清楚的知道,無論沈妄目的是什麼,他的這盤棋足以改變南陽的局勢。
甚至改變朝堂的格局。
……
安信侯府。
這幾日盛棠綰過得還算安生,謝回送來的藥很好用,這幾日紅腫已經消了下去。
盛懷遠身上的傷還未曾好利索,不知怎的又感染了,將他折磨的痛不欲生,一時半會也不敢造次。
這幾日本應去定國公府拜謝的,但安信侯說是等風頭過了再去也不遲。
說實話她實在不想去,但過場又不得不走。
至於流言,時間長了議論的少了,人們便也淡忘了。
謝回幾乎是日日翻牆來看她,每次都不忘帶點小玩意來給她解悶。
林氏與盛清歡大抵都忙著照顧盛懷遠,也沒功夫關注旁的。
倒是姨娘柳氏這段時日三天兩頭往驚瀾苑跑,每次都會帶些自己做的糕點來。
隻不過盛棠綰比之從前警惕了許多,一口未動。
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柳氏定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