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彆了林中廢墟那片幽深的遺跡,銀灰色的飛行器再次劃破長空,朝著達達烏帕穀的方向平穩飛去。風聲在耳邊溫柔地掠過,帶著高空特有的清冽和幾分旅途中的愜意。陽光灑在流線型的外殼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下方的大地如同流動的畫卷般飛速後退。
派蒙顯然還沉浸在之前的收獲中,興奮勁絲毫未減。她舒適地坐在中間的位置,兩條小腿悠閒地晃悠著,清脆的聲音帶著滿足:“這次又找到了一個特瓦林的眼淚,還開了那麼多好東西的寶箱!果然冒險最有意思了!收獲滿滿!”
熒坐在她身後,望著下方迅速掠過的翠綠原野與蜿蜒河流,臉上也帶著一抹輕鬆的笑意。方才秘境之行的成果確實豐厚,不僅是摩拉和裝備,更重要的是又淨化了一枚淚滴,這讓她對幫助特瓦林擺脫痛苦的目標,更增添了幾分切實的信心。
左鈺操控著飛行器前端的裝置,一邊感受著身後兩位乘客——尤其是一位分量不輕的貴公子——帶來的持續hp消耗,心裡默默計算著能量的損耗,嘴上卻依舊是那副輕鬆調侃的語氣:“是啊,要是每次出來‘散步’都能有這種收獲,開出這麼多亮閃閃的摩拉和實用的好裝備,那我倒是很樂意天天帶著大家出來郊遊。”
一直沉默地坐在最後位置的迪盧克,目光始終投向遠方連綿的山巒輪廓,那雙赤紅色的眼眸深邃,仿佛在沉思著什麼複雜的事情。就在這片刻的輕鬆氛圍中,他忽然開口了,低沉而略帶磁性的嗓音穿透風聲,瞬間打破了這份愜意:“不要過於掉以輕心。”
這突如其來的嚴肅話語讓飛行器內的氣氛微微一凝。他側過頭,目光依次掃過前方的熒和左鈺,語氣比平時更添了幾分鄭重:“不要隻顧著眼前的收獲和目標,時刻彆忘了還有愚人眾。來自至冬國的那些家夥,他們所構成的威脅,遠比你們目前所能想象的要複雜和龐大得多。”
“愚人眾?”派蒙聞言,好奇地歪了歪小腦袋,大眼睛裡寫滿了不解,“他們不是至冬國派來的外交使團嗎?雖然早上左鈺遇到的那個家夥聽起來很討厭啦,但……迪盧克老爺,你怎麼好像非常、非常不喜歡他們?”
迪盧克發出一聲近乎於嗤笑的冷哼,語氣中毫不掩飾地流露出深刻的厭惡與鄙夷:“外交使團?那不過是他們披在身上的羊皮罷了,內裡卻是覬覦蒙德、伺機而動的餓狼。”
他頓了頓,聲音冷冽了幾分,繼續解釋道:“那些家夥不僅在明裡暗裡處處與西風騎士團製造摩擦、設置障礙,更是蒙德城潛在的巨大威脅,如同潛伏在陰影中的毒蛇。”
“騎士團……他們受到太多規則、立場和所謂外交禮儀的束縛與製約,”迪盧克的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麵對這些打著‘外交夥伴’旗號的麻煩製造者,他們往往無法采取真正強硬有效的措施,很多時候隻能被動應對,甚至不得不忍氣吞聲,眼睜睜看著對方得寸進尺。”
“但我不同,”迪盧克的眼神驟然銳利起來,仿佛有火焰在其中跳動,“我並非騎士團成員,無需顧忌那些虛偽的外交顏麵和繁瑣的規章。我看不過他們那副蠻橫無理、虛偽至極的傲慢嘴臉,自然會選擇與他們針鋒相對,對著乾。”
他微微揚起下巴,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毋庸置疑的決絕:“所以,在愚人眾那些人的眼中,我迪盧克·萊艮芬德,大概早就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一個極不受歡迎的麻煩人物了。”
最後,他將目光重新投向左鈺和熒,語氣沉重地鄭重提醒:“你們兩個也務必多加小心。愚人眾行事向來不擇手段,陰險狡詐。而且,根據我得到的情報,他們似乎對風魔龍特瓦林的事情也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關注。誰也無法保證,他們不會為了達成自己的某些目的,在背後暗中使絆子,甚至直接乾預你們的行動。”
“原來是這樣……”熒臉上的輕鬆笑容斂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神情變得凝重起來。她將迪盧克的這番警告,以及其中蘊含的沉重分量,都深深地記在了心裡。
左鈺聽完,不由得輕笑一聲,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認同:“迪盧克老爺說得沒錯,那幫家夥確實挺招人煩的,像蒼蠅一樣嗡嗡叫個不停。”
他語氣輕鬆地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趣事:“說起來,今天早上我準備出城和熒彙合的時候,就在騎士團門口,恰好撞見了一出不大不小的‘好戲’。”
“哦?”迪盧克挑了挑眉,那雙總是古井無波的赤紅眼眸中閃過一絲探詢,示意他說下去。對於任何與愚人眾有關,且發生在騎士團門口的“好戲”,他顯然都有幾分興趣。
左鈺便將早上遇到那位趾高氣揚的愚人眾外交官,如何仗著身份對琴團長頤指氣使、言語間滿是毫不掩飾的輕蔑與施壓,以及自己如何“心平氣和”地介入,並最終“友好”地勸退他們的過程,輕描淡寫地敘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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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外交官小姐,大概是覺得法爾加大團長不在,騎士團現在群龍無首,就成了可以隨意拿捏的軟柿子。說話那叫一個刺耳難聽,簡直把蒙德當成了他們至冬國的附屬領地似的。我這人吧,耳朵比較挑剔,實在聽不得這種噪音汙染,就沒忍住,”左鈺攤了攤手,臉上帶著一絲戲謔,“稍微‘提醒’了一下他們,在彆人的地盤上狺狺狂吠之前,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彆給自己惹麻煩。”
“提醒?”熒好奇地眨了眨眼,追問道,她能感覺到左鈺口中的“提醒”絕非字麵意思那麼簡單。
“嗯,”左鈺點了點頭,笑容不變,“就是稍微釋放了一點點‘善意’的壓力,讓他們冷靜冷靜,彆那麼上頭。哦對了,為了烘托氣氛,順便還在天上放了個大大的‘煙花’,給他們壯壯膽,免得被蒙德城自由的風給吹跑了。”他話說得風輕雲淡,仿佛真的隻是隨手點燃了一個節日慶典用的煙花。
“大煙花?”派蒙眨巴著她那雙紫色的大眼睛,一臉茫然,顯然沒把這和早上聽到的任何異常響動聯係起來。
“等等,”迪盧克的聲音陡然低沉了幾分,他一直投向遠方山巒的目光猛地轉回,銳利如鷹隼般鎖定在左鈺身上,那雙赤紅的眼眸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瞬間點燃了,帶著一種審視和確認的意味,“今天清晨,騎士團總部門前的廣場上空,那股突兀出現、龐大到令人心悸、散發著灼熱與毀滅氣息的……暗紅色火焰……”他的語氣帶著一種幾乎肯定的推測。
左鈺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臉上那輕鬆的表情絲毫未變,算是默認了:“嗯……動靜可能確實稍微大了那麼一點點,主要是第一次在蒙德城裡用厲火咒,沒太控製好範圍。不過效果嘛,還挺立竿見影的。”他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景,補充道,“那位外交官小姐和她帶來的人,連滾帶爬地跑了,場麵一度十分狼狽,估計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敢再來煩琴團長了,也算是達到了‘提醒’的目的。”
“厲火咒……”迪盧克低聲重複著這個從未聽聞、卻莫名透著一股不祥與強大意味的詞彙,看向左鈺的眼神裡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深意與了然。那絲對未知力量的驚異很快被一種冷硬的、近乎讚賞的情緒所取代。“原來是你做的。”他微微頷首,語氣中難得帶上了一絲清晰可辨的讚許,甚至比之前更甚,“乾得好。愚人眾就是這副德性,欺軟怕硬,最擅長利用騎士團那些條條框框的顧慮來故意找茬。對付這種貨色,就該用更直接、更讓他們感到切膚之痛的手段,讓他們知道蒙德並非任人揉捏。”
熒和派蒙這才恍然大悟,兩雙眼睛瞬間睜得溜圓。原來早上城裡那陣不小的騷動,以及天空中那如同末日預兆般一閃而逝、令人心頭發顫的恐怖火焰,竟然是左鈺的手筆!派蒙更是忍不住捂住小嘴,驚呼出聲:“哇!那、那麼嚇人的火焰是你放的?!我還以為是天上打雷了呢!”
她們看向左鈺的眼神裡,瞬間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對那恐怖力量的震驚與敬畏,有恍然大悟的了然,但更多的,是一種由衷的敬佩和對這位強大同伴深不可測實力的安心感。有他在,似乎再囂張的敵人也不足為懼了。
就在幾人交談之時,飛行器已經接近了達達烏帕穀的區域。
遠方,連綿起伏的丘陵地貌映入眼簾,土黃與草綠交織,巨大的石塊如遠古巨獸的骸骨散落在草地上,幾處深邃的峽穀裂口如同大地未愈的傷疤。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一股粗獷原始、帶著淡淡煙火與某種野獸巢穴特有腥臊的氣息。
靠近此行的目的地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湖泊,圍繞著湖泊有三個大型部落,分彆是好肉族、好睡族和黑日族,其中黑日族的部落就是此行的目的地。
“前麵就是達達烏帕穀了,”左鈺降低了飛行高度,飛行器平穩下降,“為了不驚動裡麵的丘丘人,我們提前降落,走過去。”
飛行器在一處相對隱蔽的山坡後悄然著陸。
眾人下了飛行器,左鈺抬手一揮,那奇特的造物便重新化作一根銀灰色的火弩箭,被他收了起來。
一行人開始徒步向著峽穀深處前進。
達達烏帕穀的地形比想象中更複雜,怪石嶙峋,半人高的草叢茂密,極大地限製了視野。空氣中隱隱傳來丘丘人特有的、意義不明的呼喝聲和篝火燃燒時木柴爆裂的劈啪聲,越來越清晰。
他們小心翼翼地繞過幾處零散、看起來像是崗哨的簡陋木棚,攀上一處較高的山頭,撥開擋在眼前的灌木叢,俯瞰下方。
眼前豁然開朗,一個規模龐大到令人咋舌的丘丘人部落營地,如同毒瘤般盤踞在峽穀底部,完整地展現在他們麵前,這就是黑日族的部落。
“哇……好、好大的營地!”派蒙忍不住小聲驚呼,下意識地躲到了熒的身後,隻敢從旁邊探出半個腦袋,紫色的大眼睛裡寫滿了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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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絕非他們在野外遭遇過的那些零散的小部落可比。堅固的、削尖了頂端的巨大木質柵欄層層疊疊,如同醜陋的疤痕圈定了部落的範圍,將整個區域圍得水泄不通,甚至還挖了簡易的壕溝。
一座座用粗糙原木搭建的高聳哨塔矗立在營地各處關鍵位置,上麵有手持簡陋弓箭的丘丘人警惕地來回踱步,不斷掃視著周圍。
營地內,分布著十幾個大型的、用獸皮和茅草胡亂搭成的營房,黑黢黢的入口像怪獸張開的嘴。看這規模,足以容納數百甚至更多的丘丘人居住。
營地中央一片相對開闊的空地上,巨大的篝火熊熊燃燒,火焰扭曲著升騰,映紅了周圍聚集的大量丘丘人的臉。它們有的圍著篝火跳著原始而怪誕的舞蹈,發出意義不明的呼喝;有的蹲在地上,用石頭磨礪著手中鏽跡斑斑的武器;還有的則互相推搡打鬨,發出粗野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