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裡綾華雖然姿態放低,言語間也滿是歉意,但似乎仍未打算立刻將自己的真實目的和盤托出。
她微微側過身,目光望向庭院中隨風搖曳的竹葉,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憂慮與沉重:“如今的稻妻,在眼狩令的推行下,民眾的願望正在被肆意蹂躪踐踏。”
“社奉行雖服務於將軍,但因職責的緣故,又是與民生最貼近的一方。”
“奉行的權力本就源自於民眾的信任,如果對這樣的情況坐視不理,又怎能夠安寢。”
她轉過身,看向熒,眼中帶著懇切的期盼:“旅行者,請將你的力量借給我,我們一定能夠…”
熒聽著神裡綾華這番話,眉頭卻微微蹙起,心中那點不對勁的感覺愈發清晰。
這位大小姐,先是擺架子,被點破後又立刻道歉,現在又開始打感情牌,試圖將他們拉入稻妻內部的紛爭。
這套路,未免也太明顯了些。
“我們隻是來見雷電將軍的,”熒打斷了神裡綾華的話,語氣平靜卻帶著明確的界限,“不是來造反的。”
神裡綾華準備好的說辭被打斷,後麵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裡,臉上露出一絲愕然和不易察覺的慌亂:“唔…”
托馬在旁邊輕輕歎了口氣,用隻有自己和神裡綾華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道:“我說了吧,小姐…那樣行不通的…”
熒見狀,也不想再多費口舌:“我們準備走了。”
“啊、啊…等一下!請先…先彆走…”神裡綾華見狀,連忙開口挽留,姿態顯得有些急切。
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策略完全失敗了,眼前這幾位,尤其是那個看起來笑眯眯卻心思深沉的左鈺,根本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被忽悠住的。
她咬了咬下唇,似乎下定了決心:“唔…”
“怎麼了?”熒停下腳步,疑惑地看向她。
神裡綾華深吸一口氣,終於不再繞彎子,提出了一個交換條件:“我會幫你引薦雷電將軍,但前提是…你要幫我完成三個小心願。”
這話一出,左鈺差點笑出聲。
這位大小姐,到現在還沒搞清楚狀況嗎?
左鈺上前一步,看著神裡綾華,語氣帶著幾分無奈:“神裡小姐,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我們想見雷電將軍,隻需要通過天領奉行即可。”
“以我們‘風神使者’的身份,相信九條家主那邊,早就已經將我們的拜訪請求上報給將軍大人了,根本不需要通過社奉行來‘引薦’。”
神裡綾華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隨即湧上一股難以置信的羞赧和尷尬。
是啊,她怎麼忘了這茬!
對方可是頂著“風神使者”名頭來的,勘定奉行那邊都恨不得當祖宗供著,天領奉行那邊肯定早就收到消息,並且以最高規格上報了。
自己剛才那番話,說什麼“引薦”,簡直就像個笑話。
“啊?這樣麼?”神裡綾華白皙的臉頰瞬間紅透,連耳根都染上了粉色,她再次深深鞠躬,聲音細若蚊蚋,“那個,是我考慮不周,對不起。”
她此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感覺自己這位社奉行大小姐的臉麵,今天算是丟儘了。
不過,派蒙倒是對那“三個小心願”很感興趣,立刻飛上前去,好奇地問道:“什麼心願?”
神裡綾華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恢複鎮定,開始講述:“是關於,三個失去神之眼的人…”
她將那三位失憶者的大致情況向左鈺三人娓娓道來。
派蒙聽完,掰著手指頭總結道:“守護著村莊的武人,過去的眼狩令執行武士,還有曾以天下第一為目標的劍道家是吧…”
她歪著小腦袋,看向旁邊的左鈺,眼中充滿了求知欲:“左鈺,失去神之眼真的會有這種情況出現嗎?”
長時間的相處,已經讓派蒙下意識地將左鈺當成了一個無所不知的活字典。
左鈺感受到派蒙那求知若渴的目光,心裡忍不住吐槽:到底是誰自稱提瓦特最好的向導啊?怎麼什麼都來問我?
不過,他還是耐心地回答道:“大多數情況下確實如此。”
“我知道一個世界,那裡的有些人會將自己靈魂的一部分分裂出來,和自己的刀融為一體,也就是說,刀成了那個人靈魂的一部分。”
“還有這樣的世界?好神奇。”派蒙聽得眼睛發亮。
左鈺繼續解釋道:“所以,可以想象,如果失去了刀,那就意味著人的靈魂由於部分丟失而不再完整,那樣的話確實會對人的精神、記憶甚至性格產生很大影響。”
“我想,神之眼對於提瓦特的人來說,可能也扮演著類似的角色,是願望和靈魂某種程度上的具現化和寄托,一旦失去,自然會造成巨大的創傷。”
神裡綾華聽到左鈺這番解釋,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仿佛找到了理論依據,連忙接口道:“沒錯!左鈺先生說得很有道理!”
“那些失去神之眼的人,他們的遭遇實在太可憐了!希望三位能發發善心,幫助他們了解情況,我社奉行定會為三位在稻妻的行動提供一切必要的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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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覺得有些麻煩,但熒聽了左鈺的解釋,又想到這確實是一個深入了解神之眼本質的好機會,這對於尋找哥哥的線索或許有所幫助。
於是她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強調自己的立場:“不過,隻是因為我也想知道更多關於神之眼的情況。”
至於派蒙,在她看來,幫助失憶者找回記憶或者重新振作,聽起來就是一件很有趣、很有意義的事情,自然是滿口答應。
左鈺對此無所謂,反正他對神裡綾華最初那套拐彎抹角的做法有些不滿,現在對方態度擺正了,他也不介意順水推舟。
幫人是其次,主要是借此機會觀察一下“眼狩令”對稻妻社會造成的具體影響,順便看看能不能觸發什麼係統任務。
見三人答應下來,托馬大大鬆了口氣,臉上露出真誠的笑容:“太感謝了,夥計們!”
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左鈺三人決定先從距離最近的紺田村那位守護村莊的武人——手島開始調查。
告彆了神裡綾華和托馬,三人再次踏上了前往紺田村的路。
當他們回到熟悉的村口時,卻發現氣氛有些不對。
隻見幾個村民正圍著一個看起來頗為落寞的中年武士,七嘴八舌地說著什麼,情緒似乎都很激動。
突然聽見有人正在爭論著什麼。
一個看起來像是村民代表的婦人——真晝,正焦急地對著那武士說道:“手島先生!您這是乾什麼?這麼多年了,為什麼突然要離開啊?”
旁邊一個健壯的男子——健次郎,也連聲附和:“是啊是啊!我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突然就聽到了這個消息…”
健次郎語氣帶著懇求:“孩子們還盼著您再帶他們出去玩呢…拜托您了,手島先生!請您務必再考慮一下!”
派蒙立刻反應過來:“那位想必就是綾華所說的人了,我們快過去看看吧!”
左鈺三人走了過去。
真晝看到他們三個外鄉人,愣了一下,隨即問道:“你是…你也是來挽留手島先生的嗎?”
熒上前一步,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真晝歎了口氣,看向那位沉默不語的武士手島,眼神複雜地解釋道:“手島先生他啊,自從三十年前來到這裡之後,就一直守在這裡。”
“趕走盜寶團、擊退附近的魔物、調解村裡的爭吵…他為這裡付出了許多心血,我們也將他視為最尊敬的人。”
真晝的語氣帶著深深的不解和挽留:“但現在他卻突然要離開這裡,難道…是我們哪裡做錯了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願意向手島先生道歉,隻求手島先生能繼續留在這裡…”
而健次郎則語氣急促地說道:“要我說,這事恐怕跟‘眼狩令’脫不了乾係!”
“手島先生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勤勤懇懇守著村子,卻被那些幕府的武士不由分說就收繳了‘神之眼’。”顯然健次郎對眼狩令心裡是不滿的。
“然後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魂不守舍的。”
“我說不上來那種感覺,但總覺得他好像失去了什麼頂頂重要的東西,一個人繞著村子轉了幾圈之後,突然就說要出去雲遊四海了。”
“我們其實也不知道該不該挽留他,畢竟那是他自己的決定…但總覺得…不能讓他像這樣失魂落魄地離開啊。”
派蒙小聲對熒和左鈺說:“看來附近的人都很尊敬他呢。”
於是,三人乾脆直接上前,打算問問當事人。
派蒙飛到武士麵前,好奇地打量著他:“你就是手島先生吧?聽大家說你要離開這裡,是為什麼呀?”
手島抬起頭,眼神有些茫然,似乎在努力理解派蒙的問題:“我嗎?與其說為什麼要離開…不如說,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留在這裡。”
他的目光掃過周圍熟悉又陌生的村民和環境,帶著一種疏離感。
熒上前一步,聲音溫和地問道:“你在這裡生活了很久,大家也很依賴你,這些還不夠成為留下來的理由嗎?”
然而,對於此刻的手島來說,這些似乎都失去了意義。
手島:“是啊,他們對我很好,這裡也很平靜…但這並不是我留下來的理由,至少…現在的我想不起來了。”
“三十年前,我為什麼要來到這個村子?三十年來,我又為什麼一直守在這裡,不願意離開?”
“這些…我都不記得了。自從‘神之眼’被奪走後,我好像忘記了很多很多事,腦子裡空蕩蕩的。”
“以前的我想留在這裡,那種執念很深。但現在這種執念沒了,就覺得…出去走走也好。雖然心裡還是空落落的,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派蒙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也就是說,我們隻要幫你找到留下來的理由,你就不會走了對吧?”
派蒙拍了拍自己的小腦袋:“嗯…不過,連你本人都已經忘了,這可怎麼辦啊。”
派蒙湊近手島,試圖給他打氣:“要不你再努力回憶一下?說不定‘咻’地一下就想起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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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島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一直沒說話的真晝突然想起什麼:“說起來,上次給手島先生送水果的時候,好像見到手島先生正在伏案寫著什麼?像是在寫日誌?”
手島愣了一下,看向真晝,眼中充滿疑惑:“我有這樣的習慣嗎?說實話…我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真晝連忙點頭,語氣肯定:“有的有的!當時手島先生還說,要把一些有趣的事記下來,以後會有很重要的用途呢!”
派蒙眼睛一亮:“太好了!感覺隻要找到日誌,說不定就能找到線索,留住這位手島先生呢。我們去附近找找看吧!”
真晝感激地看向三人:“那就拜托你們了…我們先回村子裡,把手島先生這邊的情況告訴其他人,免得大家擔心。”
左鈺三人答應下來,開始在手島的住處和常去的地方仔細搜尋。
沒過多久,他們就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手島的舊日誌,封麵已經磨損,紙張也有些泛黃,但保存得還算完好。
翻開日誌,裡麵記錄的似乎都是些日常瑣事,比如今天和大家一起做飯,明天救了鄰居家淹水的小孩,後天放風箏之類的…字裡行間透著一種平靜和滿足。
不過,日誌裡確實提到了附近的一座小神龕,說他在那裡放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派蒙立刻來了精神:“神龕!我們快去看看!”
三人在神龕附近仔細搜尋,很快就在神龕後麵不起眼的石縫裡,發現了一枚陳舊的禦守。
派蒙湊近看了看:“這就是手島先生說的那個禦守呀。”
派蒙圍著禦守飛了一圈,歪著小腦袋評價道:“看上去像是女孩子的東西呢”
派蒙眼睛一亮,看向熒:“如果手島先生一直把它帶在身邊的話,上麵或許會殘留手島先生的元素力,能不能靠這個做些什麼呢?”
元素力探查這種事情,左鈺自然是無能為力的,隻能交給專業的熒來處理。
熒點了點頭,立刻開啟了元素視野。
果然,禦守上附著著淡淡的、屬於手島的岩元素氣息,雖然微弱,但足以形成一條斷斷續續的痕跡,指向了村外。
三人順著元素痕跡找去,最終在一棵老樹下,發現了一處明顯被挖掘過的痕跡。
熒上前,小心地挖開鬆軟的泥土,很快便找到了一個用油布包裹著的小盒子,裡麵放著一封保存完好的信。
信紙已經微微泛黃,但字跡娟秀,從內容來看,似乎是很多年前,某位女子寫給手島的。信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並與手島約定,待時局安定後,便來這紺田村相會。
也就是說,手島之所以在紺田村一待就是三十年,其實就是為了等候信中的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