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重神子看著寢子,那雙紫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意外。一隻貓,竟然能有如此執著。為了守護一座破敗的神社,為了五百年前的主人,它不惜與鳴神大社對抗。
在她看來,這份堅持固然令人動容,但也帶著幾分不切實際。一座神社的未來,豈是單憑執念就能支撐起來的?但寢子態度堅決,它無法接受淺瀨神社失去獨立性。
它無法接受自己五百年的守護最終化為烏有。兩者的立場仿佛兩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氣氛一時凝滯,帶著不易察覺的緊繃。左鈺站在一旁,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中歎了口氣。
他看出了寢子眼底那份對家園深沉的愛與守護。他也讀懂了八重神子內心深處的複雜情感。作為狐齋宮的故友,她自然希望能幫助淺瀨神社,讓其恢複往日的榮光。
這是對故友遺誌的告慰。但同時,她也是鳴神大社的宮司,肩負著整個稻妻的責任。神社的興衰,人員的調動,都必須從大局出發。強行收編,既簡單高效,又能加強鳴神大社的影響力。
這兩種立場在她心中交織,讓她顯得有些猶豫和矛盾。左鈺覺得,是時候站出來了。他輕咳一聲,上前一步,打破了這份凝滯的沉默。
“宮司大人,寢子宮司。”他先分彆向兩人致意,語氣溫和而誠懇。“不如這樣可好?”他提出了自己的方案,希望能找到一個平衡點。
“淺瀨神社的重建工作,由鳴神大社全力協助,所需物資和人手,皆由您派遣。”他看向八重神子,這部分滿足了鳴神大社提供支援的需求,減輕了寢子的負擔。
“但神社的日常管理權,依舊歸寢子宮司所有。”他轉向寢子,強調了神社的獨立性,這是寢子最看重的部分。鳴神大社不會直接接管。
“鳴神大社隻提供必要的指導與資源支持,不乾涉淺瀨神社的內部事務。”左鈺補充道,進一步明確了鳴神大社的角色,是協助者,而非掌控者。
“直到淺瀨響歸來,或是有了其他更為妥善的安排。”以現在左鈺的能力,是真的可以將淺瀨響複活的!
“如此,既能讓淺瀨神社重煥生機,告慰響大人的在天之靈,”
“也能尊重寢子宮司這五百年的不懈守護。”
“同時,鳴神大社的影響力亦可順理成章地延伸至清籟島,可謂一舉多得。”
左鈺語氣溫和,目光在八重神子和寢子之間流轉,不著痕跡地提點了一句:“這也算是……紀念狐齋宮大人的一種方式吧。”
狐齋宮是八重神子和淺瀨響共同的故人。提及她,能讓八重神子更加傾向於幫助淺瀨神社,也將她的個人情感與宮司的職責更好地結合起來。
八重神子聞言,眼波微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她不得不承認,左鈺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照顧了各方顏麵,又達成了她的部分目的。
這小家夥,倒是越來越會揣摩人心了。他提出的方案,既給了她幫助故友遺物的機會,又避免了強行收編可能引發的爭議。同時,也能借機將鳴神大社的影響力擴展到清籟島。
這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她看向寢子那雙寫滿期盼的貓眼,那份執著讓她的心湖也泛起一絲漣漪。最終,她輕輕頷首,算是認可了這個方案。
“好吧,左鈺大人的提議,妾身允了。”八重神子終於開口,給出了肯定的答複。寢子那緊繃的身體明顯放鬆了一些,碧綠的眼睛裡閃爍著感激的光芒。
“不過嘛……”八重神子話鋒一轉,折扇輕搖,帶著一絲戲謔看向左鈺,狐狸般的笑容在她臉上綻開。“重建所需的一切開銷,可就都由你這位‘榮譽大將’一力承擔了哦?”
她將皮球踢給了左鈺,順便薅一把羊毛。左鈺聽了,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露出一絲苦笑。這位宮司大人,還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啊。不過,這對他來說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沒問題,宮司大人。”他爽快地應了下來。他如今身懷喬丹之石和紫羅蘭套裝,回藍速度驚人,法力值近乎無限。
再加上之前在稻妻各處搜刮愚人眾和海亂鬼得來的“戰利品”,那些摩拉堆起來都快成小山了。這點重建費用,對他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
重建工作隨即有條不紊地展開。鳴神大社派來了不少經驗豐富的巫女,她們對神社的結構和修繕流程十分熟悉,指揮若定。
左鈺也加入了進來,他的魔法在這裡派上了大用場。他掏出魔杖,口中念道:“漂浮咒!”
沉重的梁木和石材便輕飄飄地浮起,仿佛失去了重量。左鈺控製著它們,精準地將它們運送到需要修複的位置,大大提高了效率。
遇到破損的牆壁或地麵,他則會使用另一種咒語:“修複咒!”
裂痕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彌合,磚石歸位,煥然一新。巫女們看著他的魔法,眼神中都帶著一絲驚奇。這種神奇的力量,是她們聞所未聞的。
熒和派蒙也乾勁十足地參與其中。熒負責清理神社內部的蛛網塵埃,擦拭蒙塵的雕像和梁柱,讓神社一點點恢複整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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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蒙則在一旁負責……加油鼓勁。它飛來飛去,時不時地喊幾聲:“熒,加油!左鈺,乾得漂亮!”偶爾還會幫倒忙,比如把剛掃乾淨的落葉又扇得到處都是,惹得熒一陣無奈。
寢子則像個儘職儘責的監工頭,邁著優雅的貓步,在工地上巡視。它那副認真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
它時不時地停下來,對著忙碌的巫女和左鈺發出幾聲“喵嗚”的指示。雖然聽不懂具體內容,但那神情嚴肅的樣子,活脫脫一個行使宮司權力的貓咪。
“左邊一點!喵!”它對著正在搬運石塊的巫女叫喚,似乎在指揮方向。
“那個柱子歪了!喵嗚!”它跳到一根傾斜的柱子旁邊,焦急地叫著。巫女們和左鈺都努力揣摩它的意思,儘量按照它的“指示”來做。
派蒙看著它那副認真的小模樣,忍不住吐槽:“寢子這家夥,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左鈺也是莞爾,這貓宮司,倒也彆有一番趣味。
神社的重建工作進展順利,廢墟一點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整潔的院落和修繕一新的殿宇。在清理神社後方一間堆滿了雜物的倉庫時,左鈺的目光被角落裡一個落滿了厚厚灰塵的木盒吸引。
木盒樣式古樸,表麵刻著一些模糊不清的古老紋路。左鈺覺得這些紋路似乎蘊含著某種力量,仿佛曾被某種強大的封印所籠罩。
但歲月流逝,那股封印的力量已經變得十分微弱,幾乎感受不到了。左鈺心中一動,他能感受到木盒中隱隱透出一股強大的力量波動。
同時,還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濃鬱悲傷氣息,仿佛經曆了漫長的歲月,依舊不肯散去。他好奇心起,小心翼翼地拂去木盒上的灰塵。
他輕輕打開了盒蓋。木盒之內,靜靜地躺著一把滿是塵埃、看起來有些破舊的長弓。弓身線條流暢優美,雖然蒙塵,卻難掩其本身蘊含的非凡力量。
隻是那股縈繞其上的悲傷氣息,也愈發清晰,令人心悸。左鈺的瞳孔驟然一縮。這把弓……他認得!
就算它破舊蒙塵,他也能一眼認出它的身份。竟然是飛雷之弦振!遊戲裡,這可是需要消耗大量糾纏之緣才能從卡池中抽取的珍貴武器。
而在這真實的提瓦特大陸,飛雷之弦振,就這麼靜靜地藏在淺瀨神社的倉庫之中。這完全打破了他對遊戲設定的認知。
就在左鈺的手指觸碰到弓身的那一刻,一股磅礴的意念洪流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猛地衝入他的腦海!
那是極致的怨念、刻骨的悲傷、無法釋懷的不甘,以及……深沉到絕望的愛意。這些強烈的情感瞬間將他淹沒,讓他感到一陣窒息。
模糊而混亂的戰鬥畫麵在他眼前閃現。刀光劍影,雷鳴電閃,恐怖的怪物咆哮著。
一聲淒厲至極的貓叫撕裂長空,帶著無儘的痛苦與悲傷。一個身披染血甲胄、偉岸如山的身影,在漫天雷光中緩緩倒下……
左鈺身體猛地一顫,仿佛親身經曆了那場慘烈的戰鬥。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額角滲出了細密的冷汗,身體搖搖欲墜。
左鈺將那把飛雷之弦振從木盒中取出。雖然布滿塵埃,甚至有些許細小的裂痕,但那流暢的線條與古老的紋路,無不彰顯著它曾經的輝煌與其中蘊含的強大力量。
隻是,那股幾乎要將人吞噬的悲傷與怨念,也如同跗骨之蛆般,緊緊依附在弓身之上,讓這把弓散發出一種令人不安的氣息。
“喵——!”一聲淒厲的貓叫自身後傳來。左鈺轉過身,發現寢子不知何時出現在倉庫門口,那雙碧綠的貓眼中充滿了驚恐。
當它看到左鈺手中那把破舊的長弓時,整個身體都僵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那雙碧綠的貓眼中,瞬間湧上了難以置信的痛苦與洶湧的回憶。
它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身體微微顫抖,聲音嘶啞,帶著難以言喻的悲傷。
“這、這是……飛雷……”寢子的聲音帶著無儘的悲傷,仿佛從遙遠的過去傳來。它緩緩走到左鈺麵前,眼神複雜地凝視著那把弓。
“這是……高嶺大人的弓……”它輕聲說道,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千斤重。它向左鈺三人緩緩講述了這把弓背後那段塵封的往事。
飛雷之弦振,曾是霧切高嶺的愛弓。他是五百年前,守護稻妻的英雄之一。他與淺瀨響,淺瀨神社曾經的宮司,定下了一個賭約。
若他能從那場席卷稻妻的災厄中活下來,平安歸來,便用這把弓,與她一同見證屬於他們的未來,在淺瀨神社結為夫妻。
然而,命運無常,造化弄人。高嶺最終未能抵擋災厄的侵蝕,他被汙穢侵染,化作了失去理智、隻知破壞的怪物。
他曾經是守護者,卻變成了威脅。為了守護稻妻,為了阻止曾經深愛的男人造成更大的災難,淺瀨響彆無選擇。
她忍著錐心之痛,親手拉開了這把承載著他們誓言與愛意的飛雷弓,將致命的箭矢,射向了自己深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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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弓,見證了他們至死不渝的愛戀。它是他們約定的信物,是他們愛情的象征。
但也正是這把弓,承載了淺瀨響親手終結愛人生命,那份無儘的痛苦、悔恨與絕望。它被愛與恨、守護與毀滅的力量所浸染。
寢子講述著,晶瑩的淚珠順著它的毛發無聲滑落。這五百年,它一直守護著這座神社,守護著阿響留下的痕跡。
它哽咽著,自責自己隻是一隻無能為力的貓。五百年前,它無法為阿響分擔那份撕心裂肺的痛苦,隻能在一旁悲鳴。
五百年後,它也隻能眼睜睜看著承載著阿響所有思念的神社,在風雨中日漸破敗,無力改變這一切。
左鈺聽完這個悲傷而淒美的故事,心中亦是感慨萬千。他現在完全理解了為什麼這把飛雷之弦振會蘊含如此強大的悲傷與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