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稻妻回到須彌後,左鈺、熒和派蒙三人又在城裡休整了兩天。這天,派蒙覺得有些日子沒和納西妲聯係了,便提議讓左鈺去淨善宮看看她。
“說起來,左鈺,我們是不是該去看看納西妲了?自從上次分彆,她就說要去沉睡,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派蒙飄在空中,有些擔憂地說道。
左鈺沉吟片刻,心中了然。他知道納西妲此刻恐怕還沉浸在與大慈樹王對比的自我否定中,即便去了淨善宮,她也未必願意見他們,更不用說一起離開。“納西妲現在可能需要一些獨處的時間來整理思緒。我們不如先去冒險家協會看看,接幾個委托打發一下時間,也順便了解一下須彌城最近的動向。”
派蒙覺得有理,立刻來了精神:“好主意!一直乾等著也不是辦法,我們去找凱瑟琳接點工作,讓自己忙起來吧!”
三人來到冒險家協會,凱瑟琳依舊是那副職業化的微笑:“向著星辰與深淵,我們又見麵了,旅行者,派蒙,還有左鈺先生。”
“凱瑟琳,今天有什麼適合我們的委托嗎?”派蒙迫不及待地問道。
凱瑟琳歪了歪頭,手指輕點著下巴,似乎在認真思考:“委托啊…嗯…我想想…這樣吧,請在今天下午教令院的學術報告分享會上上台朗誦一首情詩如何?”
“什、什麼?”派蒙的小嘴張成了圓形。
凱瑟琳繼續說道:“最好朗誦完再用留影機拍下觀眾們的反應哦。”
“怎麼會有這樣的委托啊?”派蒙幾乎要跳起來。
熒在一旁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不禁莞爾:“觀眾們的反響應該會很強烈吧,各種意義上的。”
左鈺則饒有興致地看著凱瑟琳,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凱瑟琳小姐,您今天的委托可真是彆出心裁啊。學術報告會上朗誦情詩,這恐怕會成為教令院的年度大新聞吧?”
凱瑟琳似乎有些遺憾:“這樣嗎,看來這個委托不合你們心意。那就…到奧摩斯港說服當地的鍍金旅團去兒童福利院打零工吧。”
“這又是什麼呀!”派蒙的翅膀都快扇出殘影了。
熒也忍不住吐槽:“我們會被揍的吧?傭兵和兒童福利院的氣場也太不合了。”
凱瑟琳依舊是那副認真的表情:“嗯,想必那些傭兵的反應也一定會很有趣。”
派蒙終於忍不住了:“我能問一下…這都是什麼人發布的委托嗎?”
凱瑟琳眨了眨眼,語氣無辜:“委托人嗎?唔,其實隻是我想看你們做這些事而已啦。”
熒立刻反應過來:“你不是凱瑟琳吧?”
左鈺也笑著接話:“這獨特的幽默感,除了某位喜歡‘觀察人類’的智慧之神,恐怕也想不出第二個人了。納西妲,是你吧?”
“嗬嗬,已經被看出來了嗎,”凱瑟琳的聲音突然變得空靈而柔和,正是納西妲的語調,“我還指望你們真的能接受委托呢。這麼好的「觀察人類」的機會…”
“原來是納西妲呀!”派蒙恍然大悟,“我就說凱瑟琳不會開這種奇怪的玩笑。你是什麼時候進入凱瑟琳的意識的?”
納西妲輕笑道:“嗯…從「向著星辰與深淵」那句開始吧?”
“那不就是最開始嗎!”派蒙驚呼。隨即又關切地問:“所以,你是已經休息好了嗎,納西妲?”
納西妲的聲音帶著一絲愜意:“嗯,從上次和你們分彆,我一直都在沉睡,還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熒好奇地問:“看來虛空也奪不走神明的夢嗎?你夢到了什麼呢?”
納西妲分享道:“那也是一個關於花神誕祭的夢哦,隻不過這次是個美夢。夢裡我坐在花壇的中央,須彌城的大家手拉手,一直圍著我轉圈圈…大家都很開心的樣子。我還坐上了巨大的花車,花之騎士法裡斯把我舉得很高很高,我不停地向孩子們撒著雅爾達糖…”
派蒙聽著,語氣有些低落:“納西妲…可能本來花神誕祭就該像你夢中這樣度過吧,人們一起開心地給你慶祝生日…”
熒也附和道:“是啊…可現實裡卻…”
納西妲似乎有些不解:“欸?我分明是在講述一個很開心的夢啊,你們為何都是這副表情。難道說…這就是「同情」?”
“不不…同情什麼的,就顯得更可憐啦!”派蒙連忙擺手,“隻要納西妲自己不會覺得很難過就好。”她話鋒一轉,“說起來,你去看過迪娜澤黛了嗎?她那邊怎麼樣?前幾天我們回了趟稻妻,還沒來得及去看她”
納西妲回答:“嗯,我之後又去「探望」了她,那時她正在休息。”
左鈺補充道:“迪娜澤黛的身體狀況應該很穩定。我之前為她施展的蘊含生命能量的法術,足以壓製她的魔鱗病一年之內不會複發。現在的她,和健康的普通女孩沒什麼兩樣了。”
納西妲點了點頭,繼續道:“儘管如此,魔鱗病這種人類身上的「死域」,也隻有想辦法解決世界樹枯萎的問題才能根治。不過就目前的狀況而言,當務之急還是要弄清楚賢者們究竟在做什麼,或者說他們在計劃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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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蒙立刻緊張起來:“是呀,萬一再來一次「花神誕日的輪回」之類的事件,後果可就不好說了。”
納西妲語氣堅定:“嗯,將調查並阻止賢者作為最優先事項。具體怎麼做我們還是換個地方聊吧,這裡有很多冒險者來來往往。”
派蒙立刻會意:“說的也是,冒險家們不好意思啦,我們要借走凱瑟琳一會兒了~!”
四人來到一處僻靜的角落。
納西妲開口道:“就在這裡說吧。”
“嗯,關於如何查明賢者們的計劃,納西妲有想法了嗎?”派蒙問道。
納西妲沉吟片刻:“其實我已經做過一些嘗試,不過我現在倒想先聽聽你們的想法。”
熒思索著說:“直接「附身」關鍵人物?或者「附身」學生潛入賢者辦公室?”
左鈺搖了搖頭:“恐怕不行。賢者們行事謹慎,核心人物和他們的護衛很可能根本不佩戴虛空終端,以防信息泄露。他們甚至可能早就對你的能力有所提防了。”
納西妲肯定了左鈺的猜測:“這個辦法我已經嘗試過了,但教令院內部的關鍵人物,包括「三十人團」的護衛都刻意沒有佩戴虛空終端。他們似乎從很早開始就在避免信息從虛空終端裡泄露了,當然也不排除是刻意在提防我的存在。”
派蒙有些驚訝:“賢者們已經注意到你了嗎?”
納西妲解釋道:“我想應該還沒有,不過如果他們留意一些關於我的民間傳聞的話,有所提防倒也不奇怪。所以直接占據他們意識的辦法應該是行不通的。”
熒有些無奈:“想不到什麼好辦法了。”
派蒙也泄了氣:“唔…真的無計可施了嗎?”她看向納西妲,“納西妲,你其實應該有辦法的吧,你那麼聰明…快彆賣關子啦。”
納西妲輕笑一聲:“先否定一些不可行的方案,會讓即將提出要施行的計劃變得更有分量,這可是教令院因論派中非常主流的觀點。”
派蒙嘟囔道:“好了好了,你可是智慧之神呀,不用這種小伎倆我們也會重視你的話的。”
納西妲這才說出自己的想法:“好吧,我的想法是,既然無法直接附身那些關鍵人物的意識,又不能將普通民眾卷入到事件中來…那就找一個並不「無辜」,但立場又並不堅決的人,來幫助我們。”
“你的意思是培養一個「內應」嗎?”派蒙眼睛一亮,“的確是個辦法。”她想了想,“我們之前認識一個叫艾爾海森的家夥,不過他好像一直單獨行動,又喜歡背著教令院搞一些勾當,估計和他們不是一夥兒的。”
左鈺接口道:“艾爾海森雖然特立獨行,但他過於理性,未必是我們最佳的合作人選。我們需要的是一個能被我們影響,並且內心有所動搖的人。”
納西妲讚同地點了點頭:“其實我已經有人選了,你們還記得一個叫塞塔蕾的女學者嗎?”
派蒙立刻想了起來:“塞塔蕾…記得記得!我想起來了,是那個一直跟在教令院大賢者後麵的跟班吧?畢竟那時候幾乎每過一次「花神誕日的輪回」,就要見她一次呢,說成是老熟人都不過分了…我記得她每次都趾高氣昂地對妮露小姐講話,還凶巴巴的。”
納西妲緩緩道來:“嗯,我平時一直喜歡觀察各種各樣的人,而塞塔蕾就是人們當中很特殊的一個。她出身於沙漠地帶,是沙漠民中最頂尖的學術天才,因而破格進入教令院並留在賢者身邊成為了一名助理。”
派蒙有些驚訝:“居然是沙漠民出身嗎,那確實有些特殊呢,感覺須彌城附近能見到的沙漠民大多是傭兵之類的。”
左鈺補充道:“塞塔蕾這個名字,在沙漠的語言裡,寓意著‘星星’。她就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渴望著光明。她被賢者選中,來到了教令院這片‘白晝的天空’,希望能映襯太陽的光芒,實現自己的價值。”
“說得對,左鈺先生還真是博學呢。”納西妲繼續說道:“然而不久之後,她看到烈日燒灼著大地,帶來了許多災禍。星星開始猶豫,與其幫助這樣的太陽,還不如回到夜裡,去點亮一片星空。”
左鈺微微頷首:“但她終究還是貪戀白晝的光芒,不願輕易放棄自己努力得來的一切,所以選擇了將那份羞愧與迷茫藏在心底,繼續追隨。”
熒聽著納西妲的描述,輕聲說道:“這聽起來,不僅僅是單純的比喻了。”她看向左鈺,尋求認同,“這應該就是塞塔蕾內心的真實寫照吧?”
左鈺點了點頭,補充道:“嗯,她就像一顆渴望光明的星星,卻迷失在了太陽的耀眼之下。貪戀著教令院的學術環境和地位,卻又對賢者的所作所為心存疑慮,對家鄉的沙漠懷有愧疚。這種矛盾讓她選擇了逃避。”
派蒙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她其實是反對教令院的做法的,但又不敢放棄現在擁有的一切,所以才一直逃避問題,對不對?”
納西妲讚許地看了左鈺一眼,繼續道:“左鈺先生說得很透徹。很多人在麵臨複雜的立場問題時,都會選擇充耳不聞,隨波逐流,直到事情變得無可挽回。塞塔蕾雖然心懷愧疚,但不知不覺中,她也已經成為了賢者們的‘共犯’,難逃其咎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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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沉思道:“這麼說來,她確實是非常合適的人選。既能接觸到核心信息,內心又有所動搖。”
“是的,”納西妲的聲音帶著一絲計劃通的意味,“我們必須想辦法讓她重新直麵自己的內心。這樣一來,不僅我們可以依靠她來獲取情報,對她而言,也是一個自我救贖的機會。”她頓了頓,繼續安排,“根據我過去的觀察,塞塔蕾每過十天便會請假獨自離開教令院,來到城裡采購一番。而明天下午,恰好就是她的‘采購日’,那是我們的機會。在此之前,我們先去她常去的幾個地方,和那裡的人們聊聊,收集一些能觸動她的信息。”
一行人按照納西妲的指引,來到了一處略顯神秘的占卜攤位前。
“這裡就是塞塔蕾經常光顧的占卜攤。”納西妲輕聲介紹。
派蒙好奇地問:“我們是要問攤主有關塞塔蕾的信息嗎?”
納西妲搖了搖頭:“不,關於塞塔蕾的信息我已經掌握得差不多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們要仔細留意攤主的說話方式,以及她話語中可能隱藏的關鍵情報,這些對我們接下來的計劃很重要。”
左鈺微微一笑,心中暗道,這大概就是要學習對方的說話風格,以便更好地模仿和滲透吧,納西妲的心思果然縝密。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攤位上那位名叫娜比雅的占卜師,她正用一種悲天憫人的眼神看著他們。
“迷途的羔羊們,是對命運產生了迷茫麼?”娜比雅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縹緲,“神明的智慧之音時常惠臨我的耳畔,若是今日幾位有幸得到神明垂憐,我或許可以為你們指點迷津。”
派蒙一聽,立刻來了興趣:“啊,真的嗎?神明經常跟你說悄悄話嗎?”
納西妲輕咳一聲,示意派蒙安靜,然後對娜比雅說道:“我的這位朋友,熒,她對未來有些困惑,不知您是否能為她占卜一下?”
娜比雅故作高深地笑了笑:“哼哼哼哼,好吧,那就……”
話音未落,她身旁的貓突然尖叫一聲:“喵——!”
娜比雅故作驚訝地“哦呀”了一聲:“看起來,哈魯特和瑪魯特不怎麼喜歡你呢。你是不是做過什麼冒犯神明的事情?”
派蒙掰著指頭數道:“呃……講風神的壞話,蹭岩神的飯,還跟雷神打過架……這些算不算呀?”
娜比雅的表情僵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納西妲連忙打圓場:“沒什麼沒什麼。熒,你先選一個想占卜的主題吧。”
熒想了想,說道:“那就占卜一下健康運吧。”
“健康運是吧,沒問題。”娜比雅重新擺出高深莫測的姿態,閉目凝神片刻,口中念念有詞,“……哼哼哼哼哼……我聽到了,我聽到了。”她猛地睜開眼,語氣誇張地說道:“你的壽命將會在……將會在……啊?多、多少萬年以後?這、這不可能啊……”她有些慌亂地看向自己的貓,“哈魯特,瑪魯特,是你們又在搗亂嗎?我從沒見過這麼離譜的占卜結果!”
兩隻貓無辜地“喵?”了一聲。
派蒙在一旁小聲嘀咕:“唔,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這次占卜是準的呢?”
左鈺也笑著附和:“是啊,說不定這位占卜師今天狀態特彆好,直接窺見了命運的真實呢。”他知道熒的特殊性,這個結果倒也不算離譜。
娜比雅聽了,臉上有些掛不住,擺了擺手:“好吧好吧,我承認,或許是今天的星象不太對,影響了我的占卜。這次就不收你們的費用了,下次再來吧。”
納西妲禮貌地回應:“這樣嗎,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呢。”
娜比雅順勢說道:“下次記得帶些上好的貓糧來,哈魯特和瑪魯特如果高興了,說不定會幫助你們轉運哦?”
接著,納西妲帶著他們來到一家陶器店。
派蒙好奇地打量著店內的陳設:“這家店也是塞塔蕾常來的地方嗎?”
“是的,”納西妲解釋道,“塞塔蕾剛到須彌城時,受到了店主阿金父親的許多照顧,所以她一有空就會過來看看。一會兒我和阿金說話的時候,你們也要仔細聽好對話的每一個細節。”
左鈺心領神會,這依然是在為模仿塞塔蕾做準備。
他們剛走進店裡,一個看起來憨厚老實的年輕人便迎了上來,熱情地招呼道:“喲,幾位客人,想看看什麼陶器嗎?我這兒的貨色可都是親手做的,結實耐用!”
納西妲微笑著上前:“聽說你的手藝很好,我們特地過來轉轉。”
阿金一眼認出了納西妲凱瑟琳的模樣):“哦~我認識您,您不是冒險家協會的那位凱瑟琳小姐嘛!今天是什麼風把您吹來了?是有什麼大生意要照顧我嗎?”
納西妲順著他的話說道:“我們確實在為協會尋找一些有特色的工藝品。說起來,你這手藝是從哪裡學來的?看起來很精湛。”
阿金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算是跟我老爹學的吧。他其實是個泥瓦匠,我小時候跟他學手藝,結果對玩泥巴產生了興趣。後來就自己偷偷摸摸地做陶器,沒想到做出來的東西還挺像模像樣的,就乾脆轉行了。可惜啊,虛空終端裡提供的那些高深知識,在我這玩泥巴的行當裡,都不怎麼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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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蒙羨慕地說:“能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可真好啊!”
左鈺也點頭稱讚:“能把興趣變成手藝,並且做得這麼好,很了不起。你父親現在還在做泥瓦匠嗎?”
阿金聞言,神色黯淡了幾分:“沒有沒有,他老人家早些年做工的時候,不小心從房頂上摔了下來,把腿給摔斷了。好在他辛苦一輩子也攢下了不少錢,現在就在奧摩斯港那邊安心養老了。”
納西妲語氣溫和地說道:“原來如此,希望老人家能有個和平幸福的晚年。我們改天會讓協會的後勤人員再來看看貨物,今天就先不打擾你了。”
阿金連忙道:“好嘞!凱瑟琳小姐放心,我這兒的貨品包您滿意!”
最後一站是一家看起來頗有格調的餐館。
“就是這裡了,”納西妲說道,“塞塔蕾在教令院時,總是很懷念這家餐館的味道,所以每次出城采購,都一定會過來坐坐。”
派蒙不禁感歎:“納西妲,你對塞塔蕾的了解可真是細致入微啊!”
納西妲輕笑道:“嗬嗬,畢竟守望須彌的子民們,是我的義務嘛。”
一位看起來像是店主的年輕女子綺珊見到他們,熱情地迎了上來。
納西妲看著綺珊,若有所思地說:“我好像在港口附近見過你……”
綺珊愣了一下:“欸?有這回事嗎?”
“當時你好像在和彆人討論關於船舶設計的問題。”納西妲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