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跟隨塞塔蕾的腳步,看著她走進了綺珊的餐館。
派蒙緊張地小聲催促:“塞塔蕾已經在和綺珊講話了,熒,快,輪到你了!”
等納西妲再次引導熒的意識連接上綺珊,巷口的左鈺和派蒙便能清晰地“聽”到她們的對話。
塞塔蕾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不安:“……所以綺珊你最近,沒有發現城裡有些奇怪麼?就是……有沒有人向你宣講些什麼特彆的教義?”
熒控製著綺珊的身體,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地回應,這是左鈺他們商量好的第一步,先穩住對方:“沒有,我空閒時間大多在地下室學習,對外麵的事情不太留意。”
塞塔蕾似乎鬆了口氣,又像是有些失望。
就在這時,熒按照左鈺的提示,話鋒一轉,用綺珊的口吻帶著一絲後知後覺的困惑說道:“哦對了,說到最近奇怪的事……倒也不是沒有。最奇怪的,大概就是我感覺自己好像連續過了好多好多次‘花神誕祭’吧。”
“——!”塞塔蕾猛地瞪大了眼睛,失聲道:“等等,你怎麼可能會察覺到的?這不可能!這和報告裡顯示的不相符……”
“綺珊”看著她,眼神中帶著一絲了然和悲憫,這神態拿捏得與先前阿金的反應有幾分相似,顯然是左鈺在暗中提點:“教令院的把戲想要欺瞞所有民眾,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你難道還意識不到麼?”
塞塔蕾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嘴唇微微顫抖:“……”
她踉蹌地後退一步,看著眼前的“綺珊”,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音:“……綺珊你,你不會也是赤王的信徒吧?”
“綺珊”的語氣帶著一絲嘲諷,與平日溫和的綺珊判若兩人:“奇怪的問法,就好像作為赤王的信徒有什麼不妥一樣。明明應該是幫助教令院,將城裡的民眾當做實驗品的你……才更見不得光吧?”
“不要……彆說下去了!”塞塔蕾猛地捂住耳朵,再也無法承受這樣的質問,轉身便向外跑去。
“都到這一步了,塞塔蕾居然還是選擇了逃避嗎……”派蒙看著她倉皇逃離的背影,有些泄氣。
熒解除了附身,眉宇間也帶著一絲憂慮:“是不是我……演得太嚇人了。”
“不,她的心理防線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納西妲的聲音從凱瑟琳口中傳來,帶著一絲冷靜的分析。左鈺也點頭表示讚同:“沒錯,連續的衝擊讓她方寸大亂,她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能給她‘權威說法’的人,來結束她內心的混亂。”
派蒙忽然叫道:“欸,你們看!她在找衛兵了!我們現在怎麼辦?”
“這裡就是關鍵,”納西妲的聲音帶著一絲決然,“準備附身!”
隻見塞塔蕾慌不擇路地跑到一名正在巡邏的鍍金旅團衛兵麵前,急切地說道:“……傭兵,你是「三十人團」的吧?快去幫我通報風紀官,城裡的現狀非常危險……”
熒再次戴上虛空終端,這一次,她的意識連接上了那名叫麗瑪的衛兵。
“麗瑪”看著眼前神色慌張的塞塔蕾,沉聲問道:“請冷靜一下,小姐,具體發生什麼事了?”
“城裡有異教勢力正在滲透,並且已經在群眾中間擴散……”塞塔蕾語無倫次地說道。
“異教?請問是什麼樣的異教?”
“是赤王!許多我認識的人都忽然變成了赤王的教徒,可赤王已經死去很久了,這是不可能存在的事……”塞塔蕾的聲音帶著哭腔。
“麗瑪”的眼神陡然變得深邃,語氣也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沒有不可能……塞塔蕾小姐。”
塞塔蕾渾身一僵:“你……知道我的名字?”
“赤王永生不朽,恣意妄為之人必將付出代價。”“麗瑪”的聲音如同洪鐘般敲擊在塞塔蕾的心上,“不要再逃避了,塞塔蕾。如今你便如同身處流沙之中,即便你閉上雙眼,教令院也依舊在拖著你的腳踝,使你越陷越深。”她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悲憫,“屬於你的那片沙漠可不在這裡啊,赤王的子民。”
塞塔蕾的眼前瞬間閃過之前被娜比雅和阿金質問的景象……
阿金那失望而銳利的眼神:“信仰賢明的赤王大人,有什麼奇怪的嗎?倒不如說,奇怪的是立場不堅定的你自己吧?”
綺珊那帶著嘲諷的質問:“奇怪的問法,就好像作為赤王的信徒有什麼不妥一樣。”
還有娜比雅那仿佛洞察一切的低語:“「塞塔蕾,你為何還不回家?」”
“……”塞塔蕾終於崩潰了,她無力地垂下雙手,臉上露出了慘然的笑容,“唉……不論今天的我逃到哪裡,都是你們這些赤王的信徒呢……我倒是很熟悉這種感覺。”她低聲喃喃道,“我也一直在逃避我的愧疚感,比如協助賢者做的那些事情,比如無視家鄉的孩子給我寫的信。可無論怎麼回避,愧疚感都會找上我,我始終擺脫不掉。”
巷口處,左鈺對熒暗暗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繼續施壓,但也要給出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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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瑪”的聲音放緩了一些,帶著一絲引導的意味:“你該順從你的內心。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她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種洞悉:“直麵問題不一定會讓你失去現在的研究環境,而且在痛苦中進行研究,應該也不是你想要的吧?”
塞塔蕾抬起頭,眼中充滿了迷茫與最後一絲掙紮:“你為什麼這麼了解我,你究竟隻是赤王的信徒,還是赤王本身呢?”
“麗瑪”搖了搖頭:“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會懲戒教令院和賢者,糾正那些錯誤。你能提供幫助的話,或許也算是一種自我救贖了。”
塞塔蕾沉默了許久,終於長長地歎了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釋然:“我其實並不信仰神明,但我一直相信「機緣」。你們的出現對我來說,一定是擺脫現狀的契機。”她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麗瑪”,“請問,我可以為你們做些什麼呢?”
熒在心中鬆了口氣:太好了,終於說服她了。)
“麗瑪”輕咳一聲,恢複了衛兵應有的沉穩:“咳咳……你現在對賢者們正在做的事有多少了解?”
塞塔蕾回答道:“我隻是「夢境量產」環節的設計者之一……也就是花神誕祭時候的那件事。而對於「工程」的全貌我並不了解,想必隻有很核心的人員才能接觸那些「機密文件」……我隻是依照大賢者的要求來完成手上的工作。”她頓了頓,補充道:“不過……倒是有一件令我比較在意的事,聽說一位曾經被教令院放逐的學者回來了,而且賢者們似乎還對他有所忌憚的樣子……”
熒心中一動:連賢者們都忌憚的放逐者……會是誰呢?)左鈺則在一旁暗自思忖,這多半指的是艾爾海森,看來他果然是賢者們計劃中的一個變數。
“麗瑪”繼續問道:“為了對抗教令院,我們有必要了解清楚他們具體在做些什麼,你所說的「機密文件」有辦法弄到手麼?”
塞塔蕾沉吟片刻:“冒一些風險的話,應該有機會。畢竟我是大賢者的助理,除了當下的工程以外的事我還經常在打點。隻是機密文件到手以後,我沒辦法用虛空來傳輸給你們。賢者們對虛空內部一向在進行著高度的監視。”她想了想,提議道:“唔,這樣吧,就還是用最原始的方法,明晚你們派人來教令院的門口取吧。”
“教令院門口……是不是有些太張揚了?”“麗瑪”問道,這也是左鈺和納西妲事先商量好的,要試探一下塞塔蕾的決心。
塞塔蕾搖了搖頭,語氣肯定:“放心,如果擔心是陷阱的話,那可就多慮了。這樣計劃隻是因為,如果我再溜出來的話反而更容易受到懷疑,短時間內引開衛兵完成交付應該是風險最低的。”
“好的,我相信你。”“麗瑪”點頭應下。
塞塔蕾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表情:“話說……如果我把這件事完成,可以算作我已經「贖罪」了麼?”
“麗瑪”的語氣帶著一絲意味深長:“這個……就要看草神的想法了。”
“草神……”塞塔蕾喃喃道,“是啊,這次陷入危險的大多是草神的子民,而且身為智慧之神,審判與引導學者們的……也是草神。或許……我也該信仰一位神明了。”
巷口處,熒解除了附身,長長地舒了口氣。
派蒙激動地說道:“真的如納西妲所料,塞塔蕾被我們給說服了……”
“熒的「攻勢」非常巧妙,她才是功勞最大的那個。”納西妲的聲音從凱瑟琳口中傳出,帶著由衷的讚歎。左鈺也笑著補充:“熒的演技可圈可點,尤其是最後那幾段質問,簡直是影後級彆的發揮。”
熒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擺了擺手:“是納西妲的計劃周詳,還有左鈺你在旁邊提點的好。”
納西妲繼續說道:“既然時間已經定在明晚,那我們現在能做的也就隻有祈禱塞塔蕾順利了。”
“祈禱?”派蒙眨了眨眼,“向神明祈禱的話,你不就是護佑學者們的智慧之神了嘛!”
納西妲輕輕搖了搖頭:“我嗎?不不,我一直認為護佑學者的應該是「真理」才對哦。好啦,我們明晚再在冒險家協會那邊集合吧。”
左鈺看著她們,心中對明晚的行動也充滿了期待。塞塔蕾這條線,或許能揭開賢者們陰謀的一角。
等到第二天晚上,三人再次在冒險家協會附近碰頭。
派蒙左右張望了一下,小聲問:“凱瑟琳,我們來集合啦。哦等等,你是…你是「那個」凱瑟琳吧?”
納西妲的聲音從凱瑟琳口中傳出,帶著一絲笑意:“沒錯,我應該就是你想的「那個」凱瑟琳吧。”
熒在一旁輕聲道:“直接叫納西妲不就行了。”
派蒙立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我們今晚可是要秘密行動,「凱瑟琳」的身份也一定要保護好!”
納西妲讚同道:“派蒙說的也很有道理,畢竟還不能完全排除今晚的「交接」是陷阱的可能性。萬一有意外出現,那麼我的存在或許就是我們能用的唯一「底牌」。畢竟教令院應該還無法確認我的意識在外部存在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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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蒙得意地挺起小胸脯:“嗯~嗯~!沒錯,就是這樣!”
熒瞥了她一眼,有些懷疑:“我怎麼不太相信是派蒙想到的。”
派蒙有些心虛地“呃”了一聲,強撐道:“反正就是這麼回事啦,謹慎一些好,嗯嗯!”
熒忽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秀眉微蹙:“說起來…你們有沒有感覺哪裡奇怪?”
派蒙茫然地眨了眨眼:“奇怪?你說哪裡奇怪?”
熒的目光掃過周圍:“附近似乎異常安靜。”
“大半夜的,當然安靜啦,你現在就開始疑神疑鬼了嗎?”派蒙不以為意。
左鈺卻點了點頭,接口道:“熒說得沒錯,這附近街上的人似乎明顯變少了,比平時這個點要冷清得多,還不清楚是不是須彌城內的整體現象。”
納西妲也表示同意:“我覺得旅行者和左鈺先生說得沒錯,的確比平時安靜了。”
派蒙這才有些緊張起來:“欸欸…真的不是巧合嗎?難道塞塔蕾有什麼本事,不僅把衛兵引開,還能讓城裡的人都早早睡覺來為我們開路?”
納西妲沉吟道:“我也還沒想到這種違和感的來由…但事已至此,我們還是先去赴約吧。”
派蒙點了點頭:“嗯,畢竟有你在,可以稍微安心一些呢。”
三人一“人”如約來到教令院門口,卻發現這裡的景象與預想中大相徑庭。大批民眾早已等在這裡,他們臉上洋溢著異樣的喜悅,眼神狂熱,似乎正期盼著誰的到來。
而在這群民眾之前,一個熟悉而又令人心生警惕的身影緩緩走出,正是愚人眾執行官第二席,「博士」。
派蒙驚呼:“這個時間…人們怎麼會都聚集在這裡?”
一個帶著金屬質感,略顯玩味的聲音響起:“如同凱旋的英雄一般,這樣的歡迎儀式夠隆重麼?”
納西妲的聲音從凱瑟琳口中傳出,帶著一絲凝重:“你是…教令院的放逐者。”
那人影在月光下顯露真容,正是「博士」,他微微欠身,語氣中帶著一絲嘲弄:“沒錯,可如今他們一般會稱呼我為「博士」。要找那個女研究員的話,她早就在禁閉室了,連身上的竊聽裝置都沒能發現,她並不具備身為一名學者該有的嚴謹態度。”
納西妲質問道:“須彌城的民眾…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隻是稍微改造了一下虛空終端,”博士輕描淡寫地解釋道,“讓它可以將信息投放到潛意識罷了。現在熱情的民眾都相信,這位旅行者是剛剛拯救了世界的英雄。嗬嗬…實驗很成功。而現在,他們好像快要抑製不住自己的熱情了。”
話音剛落,那些民眾便如同潮水般向著熒和左鈺湧來,口中高呼著“英雄”。
派蒙嚇得躲到熒身後:“啊…怎麼辦,他們都是些普通民眾…”
“熒,派蒙,你們先退後。”左鈺上前一步,擋在兩人身前,目光銳利地看向博士,“多托雷,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拿普通民眾當擋箭牌,未免太掉價了。”
博士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左鈺:“哦?異世之人左鈺,我對你也很感興趣。你的身體構造,你的力量體係,都與提瓦特截然不同,是非常優秀的研究素材。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為我的研究做出一點‘貢獻’?”
左鈺冷笑一聲:“貢獻?恐怕是你承受不起的‘貢獻’。想研究我?你還不夠格。”
就在此時,狂熱的民眾已經衝到了近前。左鈺眉頭一皺,低喝一聲,一股無形的磅礴氣勢以他為中心轟然擴散!那些被控製的須彌民眾如同被無形巨浪拍中,紛紛悶哼一聲,眼神中的狂熱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隨即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氣般軟倒在地,陷入了昏迷。
這股威壓對普通民眾而言僅僅是震暈,但對首當其衝的博士,左鈺可沒有絲毫客氣。那如同實質般的恐怖壓力如同山嶽般壓下,博士臉色驟變,悶哼一聲,膝蓋一軟,竟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威壓直接壓得單膝跪地!冷汗從他的額角滑落,他咬緊牙關,艱難地抵擋著這股前所未見的力量。
“這是……什麼力量?”博士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震驚,“如此純粹的精神與能量壓迫……我從未見過!”
左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冰冷:“以後你會見識到的,不過,要見到你的本體再說。現在你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切片,還沒資格窺探我的全部力量。”
就在這時,納西妲的聲音從凱瑟琳口中響起,帶著一絲決然:“快走!你們先出城去!”她身上散發出柔和的綠色光芒,似乎正在與博士那控製民眾的力量抗衡。
派蒙急道:“但是…那可是愚人眾的執行官啊,怎麼能拋下你…”
納西妲語氣堅定:“我也不能拋下須彌城的民眾們!現在大家都暈了過去,不管的話可能會遇到危險。沒關係的,我們城外見!”
博士在左鈺的威壓下勉強抬起頭,目光銳利地鎖定在凱瑟琳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哦?你似乎…用你的意識,占據了他們的思考,還試圖解除我的控製?如此強大的意識體…你就是…智慧之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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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鈺三人迅速撤離,臨走之前左鈺用冰冷的眼神看了一眼博士,之後來到城外一處安全地點。
派蒙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到這裡應該安全了吧,呼…先喘口氣。納西妲她會不會有事啊,多虧了納西妲和左鈺我們才能逃出來…”
熒望著須彌城的方向,輕聲道:“她可以進行意識跳躍,應該沒事。”但語氣中也帶著一絲不確定,“對手也很可怕。”
派蒙連連點頭:“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上以前從未見過的愚人眾執行官,而且還是排位很靠前的第二席。「博士」…以前也聽說過他的名字。而且塞塔蕾之前說,有位曾經被放逐的學者,如今回到了教令院…就連賢者們都很忌憚他,這麼看來應該指的就是「博士」了吧。不過感覺好像實力比不過左鈺啊!”
左鈺沉聲道:“沒什麼,正如我所說,那個「博士」隻不過是個切片,你可以理解為分身。看來我不止是須彌教令院在謀劃什麼,愚人眾也深度參與其中了。”
派蒙擔憂道:“是啊,這麼一來,情況就不止是須彌教令院在謀劃什麼了,而是愚人眾和須彌教令院在聯手做壞事嗎?可這次,愚人眾究竟想要做什麼呢?目標還是神之心嗎?”
熒看向左鈺和派蒙:“要先想辦法和納西妲彙合。”
派蒙表示讚同:“嗯,有納西妲的能力的話,很多事情就方便許多。納西妲當時說,「我們城外見」,可我們也不能就這樣乾等吧?”